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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去洗了个澡,身体被抓得遍体通红,因为我想洗去身上被他碰过的痕迹。福佑发现我洗澡,这次出乎意料地一声不吭,默默地帮我把身上最后的肥皂和护发素冲掉,并关上水龙头。我擦干身体的时候,她帮着擦干了我的头发,头发用梳子梳顺了,在脑后整齐地编个了辫子,我们在毯子下相拥而睡。

我第一次明白了她为什么总想着跳。

我第一次感受到,在这了无希望的生命里,逃出花园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意义。

在这一年半里,眼睁睁看着这座监狱渗透进我的身体,我时刻能感觉到针头戳进皮肤时的那种痛。如果说我从未有过期待,那我也就不会失望,但我每次回忆起过去,都会痛得窒息。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到戴斯蒙德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他的声音提醒着我要保持呼吸,所以就连福佑,虽然发现在我身上发生了别人无法想象的事情,也发现不了我心里他妈的有多么害怕。

声音充斥恐惧,垂下双翼,直到它们拖曳于尘土——她痛苦地啜泣,她垂下白羽,直到它们拖曳于尘土——直到它们凄怆地拖曳于尘土。

但是我的翅膀不能动,我也无法飞,我甚至不能哭。

我剩下的只有恐惧、痛苦和悲伤。

维克多走出房间,什么话都没说。

过了一会儿,伊芙从观察室出来,走到大厅,递给维克多两瓶水。“拉米雷兹那边来消息了,”她汇报说,“状况好点的女孩都稳定一些了,但她们提出要先见玛雅,再回答拉米雷兹的提问。金斯利议员也开始向拉米雷兹施压,要见玛雅。”

“妈的。”他挠了挠脸。“拉米雷兹能再拖住她,让她在医院里多待一会儿吗?”

“大概能再拖一会儿吧,她正在议员和她女儿之间周旋着,还有许多事要忙的,估计能拖几个小时。”

“行,谢谢。埃迪森回来了也跟他说一声。”

“好的。”

他觉得政客和儿童福利机构没什么区别,虽然有利用价值,但始终烦人。

他回到审讯室,递给英纳拉一瓶水。

她点点头接过水,手上割破的地方刚长出肉芽,她便用牙齿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瓶子已经空了一半。她紧闭双眼,一只手指摸着桌子上的纹路,趁他们还没问问题,她想调整一下自己。

他看着她的动作,突然明白,看似她的手指是在随意动着,实际画出的是蝴蝶翅膀。刹那间,他的心揪成了一团。她的手指还在不停地画着,像是在提醒自己,她为什么来这里。他终于说话了:“为了保护你,我耗尽了所有时间。”

她只是望着他。

“权贵们只想窥探发生了什么,对你,他们不会像我这么有耐心,英纳拉,我一直很有耐心的。”

“我知道。”

“别绕圈子了,跟我说说事情的真相吧。”

有一段时间,花匠对他的小儿子很无奈,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戴斯蒙德常到花园来,除了帮忙,他不会碰她们。

他还带了他的课本来花园。

那几天,我跟刚来的女孩子在一起,她是位日裔,情感细腻。晚上她睡着了,就让丹妮拉陪着,我则到崖石上坐会儿,继续我天马行空的幻想。戴斯蒙德常常过来和我坐在一起,开始我们坐着,谁也不说话,各自读着书。跟他坐在一起,我丝毫没有胁迫感,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这种感觉算不上是完全安全的感觉,但起码不是受到威胁的感觉。有时候,我们也会谈论他学习的事,但从不会提起花园,也不会提起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