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6/8页)
我们那时无疑是不尽如人意的一群。我们的衣领并不总是干干净净;我们的功课预习得并不完美;在尊重私人财产权方面,我们从不过分瞻前顾后,尤其是就人家的苹果园而言。但是在一个方面,我们无可指摘:如果某个新生说出哪怕一个猥亵的字眼,或者从口袋里掉出一本淫秽书刊,他就会被猛踢一顿,然后改邪归正。讨论纯洁——这么说可能有自相矛盾之嫌——会引发不纯洁。它会把一些念头塞进幼稚的头脑,而学生实在还是不知道这些念头为好。毕竟,讨论毫无必要。没有一个生理正常的人需要被告知,短裙和混浴是对纯洁的侵犯;更不用提劳伦斯先生的小说,萧(8)先生的剧本,或者斯托普斯(9)医生的小册子了,这些东西以白描手法,勾画了不再信奉上帝的家庭这一现代理想……
布道辞末尾,和书中所有其他篇章的结尾一样,是一首押韵的祈祷诗:
您造就我们童年的无邪
人到成年依然保持纯洁
愿造物创下的美丽世界
不是陷阱而是善的一切……
亚当就是读到这里停住了。他试图玩味一些不纯洁的想法让自己振奋起来,可此时此地这样做实在不相宜。一来,他被锁在房间里,这让他焦躁不安。“你不介意我采取这项防范措施,对吧?”罗廷迪恩夫人把他单独留下看手稿时,与其说是问他,不如说是如此告诫他。“我还得出门,我不想在贵重的文学文稿上冒任何风险。”贵重!没有哪个神志正常的人会花两百五十英镑买下这堆垃圾的。梅利玛许有一两件作品还能体现他那个时代的魅力,几分顽皮的奇思异想。可是这一件……
他看了看手表:五点一刻。如果罗廷迪恩夫人再不快点回来,他就赶不上雪利酒会了。他走到窗前,试着推推窗框,但是卡得严严实实。更何况要跳到地面有相当一段距离,他可不想采用这条途径。
他听到门厅传来脚步声,急忙跑回他的座位。趁钥匙在锁眼里转动时,他拿起手稿,练习他那番礼貌的言辞。他准备把手稿归还给它的主人,并婉言立即告辞。但是来者不是罗廷迪恩夫人,而是他在厨房里见过的那个女孩。
“嗨。”她说。
“嗨。”亚当应答道。
女孩斜靠在门上打量着他,慢慢露出动情的笑容。她看上去大概十九岁,但实际年龄可能要小一些。她的漂亮在于那种柔弱和无人爱怜的样子,她的身材,经黑色V字领毛衣和紧身裙充分衬托,曲线煞是可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说。
“你一定是弗吉尼亚。”
女孩坐在亚当对面的沙发上,双腿交叉。“你身上带烟了吗?”
“不好意思。我不抽烟。”似乎想缓和一下气氛,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戒了。”
“怕得癌症?”
“不,我只是买不起。”
“老妈跟你说我什么了?”
“没讲太多。”
“她认为我又疯又不听管教吧。你叫什么?”
“亚当。”
“你认为我的乳房好看吗,亚当?”
“好看。”他如实回答。
“你要是喜欢可以摸摸它们。”她拍拍沙发勾引他。
亚当倒抽一口凉气:“我明白你母亲的意思了。”
弗吉尼亚咯咯笑起来。“她把你锁起来干吗?她就爱把人锁起来。”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既然你那么好心地放了我……”他站起来看看手表。
“喔,别走!”
“我恐怕非得走了。”
弗吉尼亚一阵风似地跑到门口,从里面把门锁上,让钥匙从自己毛衣衣领里面滑下去。接着她又回到刚才在沙发上的位置,蜷起双腿。亚当再次坐下。
“你为什么那么做?”
“你不能猜一猜吗?”
“我宁可不猜。”
弗吉尼亚伸直蜷曲的双腿,懒洋洋地在沙发上舒展着身体。“我打定主意要勾引你,所以你还是乖乖就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