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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和两个夏尔巴人绑着冰爪的登山靴在雪地里留下了非常清晰的脚印,我们跟着这些印记向西走去,翻过了那道冰架。在我们身后,雷吉已经让巴布・里塔和其他三个夏尔巴人行动起来,不过在23,000英尺的海拔之上,背着装备的他们只能沉重而缓慢地走着。如果有任何夏尔巴人在这个海拔高度生病,按照计划,就要给他们吸氧;如若不然,就只有我们四个高山攀登者在北坳之上使用氧气。
出于某种原因,我从没想过北坳之上会有张开大口的冰隙。北坳之上当然应该存在冰隙,北坳上的冰不停地开裂,然后坠向低处的东绒布冰川。尽管我看过不止一遍前几次探险队员的叙述,也听理查说起过我们必须穿越北坳顶上的冰隙,可我始终认为北坳顶上应该是一片平滑的表面。
事实并非如此。顺着那三个人的脚印,我沿着狭窄的山脊穿越极深的冰隙,这时候我意识到我们要再一次穿越冰隙了。我们翻过一座巨大的雪桥,理查几分钟前用插着红旗的竹枝在雪桥上做了标记,我们时而绕行,时而穿过一连串倒塌的巨大冰塔,这些冰塔通往一道向上倾斜的斜坡,那道斜坡比较宽,布满了更多的裂缝,最后我们终于可以看到理查、尼玛・特仁和登津・伯西亚正搭建营地的地方。那里是一处避风处,位于一片巨大的吹积物和冰塔之间,靠近北坳的南脊,而在那个地方上方,正是北坳与向上延伸的北部山脊冰雪山坡的相连之处。
我的目光一直向上,定格在了珠峰的北部山脊和北壁上。我能清楚地看到山脊和山壁上那些向下倾斜的黑色花岗岩石板,有些石板只有一部分被雪覆盖,其他石板则闪闪发光,仿佛表面结了冰。大部分阿尔卑斯山攀登者,也包括我自己在内,都不喜欢攀登这种向下倾斜的岩石石板。爬这样的石板,特别像爬一些哥特式教堂的陡峭斜坡,斜坡上的瓦片滑溜溜的,危险至极。有时候,这些石板瓦会在你身下断裂。
这些冰隙就像迷宫一样,穿行其中的路线只用很少几根插着红旗的竹枝来标记,于是我和J.C.只好用绳子与三个夏尔巴人及雷吉系在一起,排成一条直线,继续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向上朝着这个四号营地的新地点走去。
我们刚一到理查和他的两位贴身夏尔巴人所在的地方,我们的朋友们便立刻卸下他们的负重,瘫倒在雪地之上。这时候先我们到达的夏尔巴人刚好完成了他们的工作,搭建好了一顶大温伯尔帐篷和两顶较小的米德式帐篷。依靠最后一点儿氧气,我把我自己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包括一个10磅重的米德帐篷和三个睡袋,今天我就是背着这些东西登山的。
我们带来了很多水,数个装着热水的暖水瓶,还有一些轻便的食物储备:大部分都是巧克力、葡萄干和其他高热量零食。不过我们今天背负的东西主要是搭建四号营地所需的帐篷和睡袋,运气好的话,我们还能用这些东西搭建五号营地。一位夏尔巴人背来了一个可供多人使用的普里默斯炉,不过,有了我和J.C.在三号营地险些丧命的教训,每一个营地都接到了命令,至少要持有两个酒精炉,而且更重要的是,还要有多功能乌纳炉和梅塔固体燃料。理查不想让高处的营地冒险,导致那里的人无法融雪烧饮用水、茶(在这样的海拔高度,喝到的茶都是不冷不热的)和汤。
在向夏尔巴人讲明把什么东西搭建在什么地方之后,雷吉站在理查身边,相当迟疑地望着那些挡在我们和北部山脊之间的巨大冰塔。“你肯定这些东西能抵挡住狂风吗?”她问。
理查耸耸肩。他的眼中闪烁着真正的喜悦,在玛特洪峰和其他地方,每当他发自内心地享受登山乐趣时,我就能看到他这个样子。“1921年和1922年,我们常常注意到,在北坳西端这一片周围有巨大冰塔环绕的避风处中,风要小得多。”他说。他的氧气罩垂在胸口上,并未使用。“而且,泰迪・诺顿告诉我,去年的时候,除了那道冰架,他还会选择这里搭建四号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