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第38/70页)

如果我开口,她一定会问为什么,但是比起同情,那个小女孩更想要的是被遗忘。

福佑洗完澡,分别用紫色和粉色的毛巾裹着身子和头发,最后在我身边蜷曲着睡下了,像索菲娅的女儿似的。我枕着她的一只胳膊,靠着墙,过了一会儿,我伸出手碰一下旋转木马,就看到黑红的马慢慢地转远了。

他也想让她沉浸在回忆中,不要回到谈话的正题上来,不想再让她重新经历一次当初的伤痛。

但维克多还是往前挪了挪,清了清嗓子,她凄惨的眼神飘过来,他也只是慢慢地点了点头。

她叹了口气,双手合在一起放在膝盖上。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戴斯蒙德从花园里彻底消失了。没用过密码,也没跟他父亲一起来,彻底不见了。只有福佑去问了花匠怎么回事,用她一贯吓人的坦白的问话方式,可是他只是笑了笑,说不用担心,他儿子不过是要准备期末考。

我对此没什么感觉。

不管他是藏起来了,还是故意躲着,或是在思考这其中的事情,我根本不在乎少一个来玩的大爷。这样正好给我多一点思考的空间。

毕竟艾弗里重新回来了,也就是说要全时间段不着痕迹地防着他找那些脆弱的女孩子。又要照顾卧床的西蒙娜,这就更难了。

刚过去的一周半里,她明显掉了不少肉,什么东西吃进去都待不住半个小时。白天我陪着她,晚上丹妮拉来替我,我就到花园里去,睡在太阳石上,假想周围没有墙,时间也不会消逝。

我喜欢西蒙娜。她有意思又喜欢讽刺,从来不信花园里的这一套但又能适应得很好。我又一次把她从马桶里捞出来,扶着她走,她抓住我的手问:“我是不是又要测了?”

福佑说洛兰已经在早饭的时候特别问了,怕是起了疑心。“是,”我慢慢回答说,“应该要。”

“会是好结果的,对吧?”

“会的。”

她闭上眼睛,拨开额头上被汗打湿的头发。“我早该想到。我见过我妈和我大姐怀孕时候的样子,整整孕吐了两个月。”

“验孕的时候需要用我的尿样吗?”

“妈的我们怎么到这个地步了!这种事居然要动用爱和友谊的力量了?”但她还是慢慢摇了摇头。“我不想两个人都死,咱们心里都清楚结果是什么。”

我们俩静静地坐着,有些事就是没有答案的。

最后她开口说:“能帮我个忙吗?”

“要我做什么?”

“要是图书馆里有那本书的话,你能读给我听吗?”

她告诉我要什么的时候,我差点儿笑出来,不过忍住了。不是因为好笑,而是觉得这件事我能为她做到,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我从图书馆把书找来,跟她一起坐在床上,握着她的手,翻到那一页,然后开始读。

“天冷极了,下着雪,又快黑了;那晚——是这一年最后的一个夜晚。在这寒冷漆黑的夜里,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光着脚在路上走着,她没有帽子戴。”

“那是什么书?”

“是一个故事,”女孩纠正他说,“安徒生,《卖火柴的小女孩》。”

维克多还依稀记得这个故事,是她女儿布列塔尼还小的时候上芭蕾课学的,不过又好像把它与《胡桃夹子》和《坚定的锡兵》混在一块儿了。

“这种故事在花园里的意义比在外面的大多了。”

那个故事读完了,我正想读别的故事,却看到洛兰走进来了。她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有双份午餐,中间是一套验孕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