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悲哀的孩子,始终没有长大(第16/18页)

这段文字中的顾城,纯真、可爱、耽于幻想而不谙世事,一个典型的“童话诗人”。

在同一篇文章里,芒克还写下了这样的句子:“我当初认为他这人生性怯懦,并且烟酒不沾。只是后来听杨炼讲,才知他也够狠,他在新西兰时曾一口气杀掉上百只鸡,血流成河,绝不是闹着玩的。”

这段文字,又让人看到了“童话诗人”的另一面。

读了芒克的文章后,顾乡于2006年6月19日发表了一封公开信,认为芒克的文章基本上属于想象与编造,并对芒克的文章进行了全面的反驳。

顾乡说,她和顾城第一次去《今天》编辑部时,只有北岛等人在,去了很多次以后,才见到芒克。当时芒克也不是在油印,而是从外边进来,抽着烟,就进里间了。而且顾城的诗稿交给《今天》时署名就是“古城”,因此“古城”并非芒克等人帮取的。

关于“古城”这个笔名是顾城自己取的还是芒克等人代取的,我比较倾向于顾乡的意见,因为我在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5月出版的《持灯的使者》一书中,看到了芒克的一句话:“顾城是他姐姐顾乡带着找去的,夹着他的一大卷诗。我对他的诗不大满意,直到第二次诗专号才发了他署名‘古城’的两首诗。”另外,据一个保存有全套《今天》杂志的读者在“顾城之城”网站上透露,顾城在那一期《今天》发表的诗歌也不是两首,而是四首。由此可见,就连芒克自己对同一事情也是模糊不清的。

针对芒克文章中所说的“顾城在《今天》诗专号上登了两首诗后,才在其他地方发表作品并为人所知”这一说法,顾乡说,《今天》“诗专号”是1979年8月左右出版的,而顾城的《无名的小花》诗集从1979年3月1日起就已在《蒲公英》报上连载,连载完后,影响较大,连《诗刊》等著名刊物都向顾城约稿。

关于芒克所谓顾城“在新西兰时曾一口气杀掉上百只鸡,血流成河”一说,顾乡认为十分滑稽,整个过程中其实是谢烨辛苦杀鸡,顾城负责抓鸡和拔鸡毛。

对于芒克说“顾城的帽子是裤腿做的”,顾乡也提出了反驳,说帽子是用与裤子同样的布料做的。而对于“抱头鼠窜”一说,顾乡也表示不可能,因为顾城是常遇到事的人,从不可能“抱头鼠窜”。

最后,顾乡还对顾城“杀人”的工具、证据以及芒克所说的顾城的“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们最后的结局我不愿为顾城辩解,痛心是全部。但不是斧子就不要说是斧子吧!是人们都偏爱斧子吗?顾城先死的,他要是真有心,又何必?有这样杀人的人吗?警方最后也没有任何物证,唯一的证据是我提供的,就是我说顾城对我说的‘我把谢烨打了’。你要是愿意知道更多的细节,就上网看一下我写在九四年的《我面对的顾城最后十四天》吧。你还说到坟,你这都是哪听来的呀!”

这封公开信澄清了人们对一些事情的误解,也向我们指出了解“顾城袭妻事件”的一条线索——顾乡写于1994年的《我面对的顾城最后十四天》,该文公开出版过,在互联网上能够找到,感兴趣者不妨按图索骥,这里就不再赘言了。

芒克和顾乡的说法,孰真孰假、孰对孰错,就不是我这个局外人所能了解的了。值得一提的是,顾城去世后,他的书桌上留下了这样一首短诗:“一个人弄错了爱/就像投错了胎/你的样子就十分奇怪/一辈子也改不过来//你的心问你的脑袋/怎么总不明白/要是你心里明白/怕已没了脑袋”。这首诗简单而直接,像顺口溜,没什么艺术性,内容却颇值得思索。

十二

表面看来,虽然同为80年代中国诗歌界的代表人物,但顾城与北岛的形象、气质、作品风格等方面截然不同。无论从人生经历还是诗歌取向,北岛身上都具有一种勇于怀疑和担当的英雄气质,这种形象高大而倔强,令人尊敬和仰望。而顾城则像一个纯真的孩子,用天真的目光打量世界。北岛坚决、刚硬,毫不妥协;顾城稚气、单纯,充满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