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每一天都是独自一人(第8/10页)
尽管外祖父很少沉浸在反思当中,但在他事业晚年,他肯定也感到满足,他倾注了一生心血的学科以某种形式在继续发展。瓦尔特·弗里曼和外祖父开创的那种精神外科手术几乎已经消失了,但对心灵的手术还在继续进化。
另一方面,外祖父的个人生活和十几年前没有什么差别。他仍然喜欢做手术,而且尽可能花很多时间去做,即便他的技术退步,而且限制准则成堆。他一直都善于违反规则,而且非常享受走在边缘的感觉。外祖母抚养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开始过上自己的成年生活,而他也和他第二任妻子组建了新的家庭,他把他们的孩子送到了他在耶鲁大学的生物学班级里,他写道,自己当下的兴趣点就在“我那比我孙子还年轻的新孩子”身上。他仍旧喜欢跑车。事实上,两周前,他给他儿子巴雷特写了一封信,让他帮忙问问一辆欧洲跑车的情况。巴雷特住在法兰克福(Frankfurt),在当地的一个制药公司工作。
“让你帮我调查车辆信息这事弄得我很紧张,”他写道,“自我们上次谈话之后,我的兴趣大大增加了,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它。我一辈子都在梦想有一辆好车。”他列出了他最感兴趣的一些车,包括宝马M635CSi、保时捷卡宴(带可拆卸式车顶的)、带扁平轮胎的保时捷944.他给了巴雷特一些德国名字,这些人可能可以加速出口进程,并且在信的结尾还写了一句急迫的请求:“你能把这个问题当作你最优先解决的问题吗,因为我梦想着在我死之前能够再有一辆跑车。”
外祖父最终没有得到他梦想中的跑车。在他去妹夫的生日聚会的路上,他走错了出口,停下了他为这次旅途选择的车(一辆相对沉稳的本田序曲),开始倒回新泽西收费站,往岔路口倒着车。
他的车被另一辆车撞了。他的妻子受伤不严重,但他当场死亡。
1968年,布伦达·米尔纳和苏珊·科金合作了一篇文章,名为《对海马遗忘综合征的进一步分析:对H.M.的14年追踪研究》(Further Analysis of the Hippocampal Amnesic Syndrome:14Year Follow-Up Study of H.M.)。文章谈论了当亨利在做一些新测试时,所表现的细节,比如他做了一个名为《戈兰不完整图片测试》(Gollin Incomplete Pictures Test)的测验,测验要求他试着辨认出某件物体的图像,即使图像是不完整的。比如说,他会看到一张飞机的图像,只有机翼、机身、机尾的一些模糊轮廓。如果他无法辨认出来,他就会被展示以同样图片的另一个版本,只是这一次的图片变得更为完整了。每张图片都有五个版本,最后一个版本是完整的。和期待的一样,第一次接受测试时,亨利的表现和非遗忘症控制组的表现一样。“这个结果进一步证明了,H.M.的感知觉能力几乎未受影响,”米尔纳和科金写道。当她们一个小时之后再次给亨利做这个测试时,他的表现有所进步,但不像正常有记忆的人那样进步那么多。“第一次接受测试时,”她们总结道,“H.M.的表现几乎和控制组没有差别,但是在重测中,他的进步明显比控制组要小。”
这是米尔纳写的最后一篇有关H.M.的文章。当时,她的兴趣已经转向了其他病例和其他神经心理学难题。多年之后,在我与米尔纳的一次谈话中,她这样描述她与科金的关系:“我已经得到了所有我需要的认可。我获了奖,得到了很多。我一生不止研究了H.M.。因此,你知道的,我希望也有很好的发展……不可否认我确实在H.M.身上完成了基础的工作,而且她是我的学生。”米尔纳又补充了一点她的看法,“科金是一位能干、谨慎、认真的科学家,但不是非常有创造力。我觉得她自己也会承认这一点。我也有一些其他更有创造力的学生,但是没有比她更专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