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赛(第7/11页)

“哦,等一下。”南希说,“我忘了。”她又跑上楼,拿着她那个脏兮兮的泰迪熊下来。

“哦,这个嘛,当然要了,”露西说,“我跟你说我们会怎么做。”她把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打开扣钩。“我们把这个打开,把乔治放在最上面,这样你就会始终清楚地知道他在哪儿。”最好的一点——南希羞涩的笑容完全确认了这一点——那就是露西居然记得那只泰迪熊的名字。

“现在,”露西边说边忙着找自己的钱包。“我们来看看钱的事。除了你买车票的钱,我只有一美元半,不过我肯定够了。你妈妈会在中央大火车站等,所以并不是真的需要花钱。你去过中央大火车站,不是吗?”

“对。”

“嗯,问题是你一个人的时候,只用跟着别人一块儿走。会有一个长长的站台,然后是一道长长的缓坡上去;你出去就到了站上,你妈妈会在那儿等。”

“好吧。”

这时行车道上传来的士的喇叭声,托尔斯家的三个成员都出来了,踩着有一层滑溜溜硬壳的积雪,在刺骨的寒风中送别南希。

她一去就足足一个星期,也没打电话回来。她不知怎么从哈茨戴尔火车站自己打的回来后(这件事本身,拉塞尔根本没把握自己会知道怎么做),关于她那一趟,她没有讲太多。

“你在市里过得好吗,南希?”晚饭时,那位女用人轻手轻脚地在餐桌边走来走去,端上一盘盘意式细面条和肉酱,这时露西·托尔斯问。

“大部分时候都冷,”南希说。“有一天够暖和了,可以上去坐在楼顶,我就那样做了,可是我在上面才待了一个钟头——一个钟头——身上就落了一层烟灰。我的手上、脸上、衣服上,哪儿都有。黑色的。”

“嗯,没错。”露西说,一边用叉子卷了太大一团意大利式细面条。“嗯,纽约的空气确实变得——很脏。”

哈里·斯奈德那次因为锡兵而生气的事一直没人提过,可是其长期后果,好像是让他只要拉塞尔在场,都会有点容易发怒。他变得让人难以取悦,爱找别人的碴,很多时候这儿站站,那儿看看,拇指插在灯芯绒短裤的腰带间。

“你那里面装了什么?”有天下午在拉塞尔的房间里,他示意那个玩具箱问。

“没什么,只是我妈妈还没扔掉的旧东西。”

可是那没能阻止哈里过去打开看。“乖乖,”他说,“你喜欢这种玩意儿?你玩这种玩意儿?”

“当然不。”拉塞尔说,“我跟你说过,这些只是我妈妈还没来得及扔——”

“那你干吗不自己扔了,如果你不喜欢?呃?你干吗一定要等你妈妈去扔?”

话不投机,只能马上让哈里出去,可是根本没办法让他下楼到外面,因为他好像觉得在南希的门口站一会儿往里面看更有意思。

“你在干吗,南希?”他问她。

“没什么,只是把我的节目单收起来。”

“你的什么?”

“这些,你看,节目单。我跟我爸爸已经看过吉尔伯特和萨利文创作的五场不同的轻歌剧,我总是把节目单存起来。下一场我要去看《米卡多》。”

“麦克什么?”

“指的是日本天皇。”她解释道,“应该是很不错的。可是到目前为止,我最喜欢的是《潘赞斯的海盗》,我觉得我爸爸也是最喜欢那部。他把这歌剧所有的散页乐谱都送给了我,整部乐谱哟。”

拉塞尔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健谈而且兴奋,除了她从学校领回一个女孩那次。就算在那种时候,她们的对话能听见的很少,似乎主要都是控制不住地咯咯笑。这会儿,她在尽她所能总结剧本,注意不要在任何方面说得过多,以免影响哈里对整体的理解。她在那番独白刚开始时,向这两个男孩做过一个不明显的欢迎动作,很快,他们就实际上占据了她的房间:哈里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把一摞戏院节目表放在他的大腿上,拉塞尔站在窗边,拇指插在腰带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