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赛(第6/11页)
“哦,露西挺不错,”伊丽莎白说,“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她。另外,这样安排不错,一起住那座房子。适合我。”
“哈,好玩的爱尔兰裔斯卡斯戴尔小布尔什维克,”他怜爱地说,一边用胳膊搂住她。“事实上你比她聪明不到哪儿去,你知道吗?”
到伊丽莎白离开后的第三天或者第四天时,露西推测她是跟贾德在纽约待一阵子,坐交通车去新罗谢尔上班,天天晚上回纽约。可是她说一下她的打算岂不是做事周到一些?她甚至也不跟南希说,那不是有点欠考虑吗?
拉塞尔·托尔斯感到惊奇的是,南希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在哪儿,根本没有显得担心得要命——事实上,显得根本不在乎。有一天,当时伊丽莎白已经走了一个星期或者更久,拉塞尔在南希房间开着的门口逗留着,看她趴在地板上用自己的彩色铅笔在从学校拿回来的美术卡纸上画画。
最后他说:“有你妈妈的消息吗?”
“没有,”她说。
“知不知道她在哪儿还是怎么样?”
“不知道。”
他知道下个问题也许挺容易就让他在她眼里成了个傻瓜,但他还是忍不住。“你担心吗?”
南希抬起头,坦然而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她说,“我知道她会回来的。她总是会回来。”
这话让人感觉不一般。拉塞尔懒懒散散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时,他知道这种态度,正是他在自己的生活中所需要的。可是他坐在床上考虑这件事时,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像尝试把自己跟印在燕麦片盒背面的运动员相比一样遥不可及。他是个爱担心、皮包骨头的小孩子,从来都表现得比他的实际年龄小很多,任何人只要打开他的玩具箱的盖子,就会发现令人反感的证据。
几天后的夜里,电话又响起来时,还是爱丽丝·托尔斯先接的电话。“哦,当然可以,”她说,然后又说,“找你的,南希,你妈妈。”
南希站在那里接电话,背对着托尔斯一家。一开始说了声“嗨”之后,就听不清楚她说什么;后来她不出声了,在听,肩膀耸得高高的,显得不自然。最后,她转过身伸手把电话递给露西,露西很快接过去。
“哎,伊丽莎白。你没事吗?我们都有点——担心你。”
“露西,我需要我的孩子,”伊丽莎白说话又带上了背诵爱尔兰诗歌时的那种老调子。“我想让你今天晚上把我的孩子送来。”
“哦,这个嘛,哎,首先呢,末班火车很可能已经开走了几个钟头,另外,我——”
“末班火车从那边十点半还是什么时候开,”伊丽莎白说。“贾德查过时刻表。南希有足够时间做准备。”
“嗯,可是伊丽莎白,我真的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她以前有没有一个人坐过火车?而且是在晚上?”
“哦,胡说。坐车才四十分钟,我和贾德会去接她,要么至少我会。南希知道的,我已经跟她说过。她下火车后,只用跟着别人一起走。”
露西犹豫了一下。“嗯,”她说,“我想如果你能保证在那儿,等她——”
“‘保证’?我应该‘保证’吗?向你?就这件事情?你开始让我感到烦了,露西。”
拉塞尔觉得他妈妈挂上电话后,显得受伤和不知所措,还有点愚蠢。可是她很快就恢复过来,从那时起,她什么都没做错。她让南希上楼换衣服,收拾东西,所用的语气挺好地既体现了权威,又带着爱意。然后她打电话去车站叫辆的士,解释说有个九岁的小女孩会一个人走,问司机可不可以保证她安全上火车。
南希换了身衣服,穿着冬天的大衣,拎着她过夜的行李下楼时,露西·托尔斯说:“哦,好,你看着挺不错,亲爱的。”拉塞尔不能肯定,可觉得那是他第一次听到他妈妈叫南希“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