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消融(第8/9页)
“喂,这是田岛先生的闺女!她给我们送了礼!”
“是嘛,那太谢谢了。”说完,他坐到房间的角落里,取下夹在耳背上的一段未吸完的飞艇牌香烟。可能是因为够不到火盆的缘故吧,他只好用手指捏着那段吸剩的纸烟头部。
“怎么样,每天看戏的人不少嘛。”兼太郎醉醺醺地要拉人陪他喝。“我敬你一杯吧。今年冷得不同寻常呀。”
“谢谢。酒,我不会……”这个剧场的接待员又把飞艇牌纸烟夹在耳朵上,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田岛先生,不行!酒糟腌的甜酱菜他都没法吃。”
“原来这样,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不喝酒不会发生越轨事,而喝酒是铸成失误的元凶。夫人,有这么好的丈夫,您真不知有多么幸福。”
房东太太没吭声,到厨房去开始做饭。
小巷里万籁俱静,对面吉川酒家里的电话铃声、要酒要菜的嚷声,一切都听得真真切切。
“爸爸,明天起我又要去以前干过活的那家日比谷咖啡馆工作了。您路过请过来坐,我请您吃好的。”阿照重新夹好发夹,把手绢放入和服袖筒里。
尽管兼太郎此刻已经醉意朦胧,但他仍然感到孤独。“天冷,去工作自己要当心些。今晚还去一丁目的朋友家吗?”
“我正在考虑呢。我想现在就去日比谷,下午说定了的,再说,我也熟悉那儿的情况。”
“今天去不太晚了吗?”
“现在刚到十二点,还有电车。日比谷的酒吧又开到很晚,到了夏天还常常通宵营业呢。”
房东夫妇和兼太郎一起送客,阿照拉开了格棂门说:
“啊,今夜多好的月亮!”
密密匝匝的屋顶上残留着前天的积雪,因此,照进小巷的冷清清的月光显得格外明亮耀眼。
“的确是个美好的月夜,没有风。”站在门口朝外张望的兼太郎漫不经心地跟着女儿走到户外。他总觉得打开门在小巷里撒尿远比上厨房边的厕所去来得方便,所以临睡前常常到屋外去小解。
阿照在两三步之前的地方等着兼太郎,一会儿,她像想起什么事似的说:“爸爸,那个人就是剧场的接待员?怎么一点也看不出?”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怪人。和他在一幢房子里已经住了一年多了,竟然没好好交谈过一次。”
“我总觉得他不像个做丈夫的,真可怜哪。”
他们出了小巷,看到中国面馆对面的围墙外放着货物,街上没有行人,只有载着艺伎的汽车在来来往往地行驶,有的人打开屋门正在等候汽车到来。澡堂这会儿好像也放了水,传来了下大雨时才有的流水声,同时,阴沟里升腾起的热气在冷清皎洁的月光照射下,白白地飘浮在屋檐下。
“今晚醉得不轻呀。我送你到那边吧。”
“爸爸,醉酒危险啊!”
“没关系,自己知道醉了还不要紧。”
“爸爸,我觉得那位房东太太并不爱她的丈夫!”
“怎么搞的,你又说那家的事。”
“和不爱的人一起生活,恐怕就像那种模样吧。如果讨厌对方,倒不如下决心分手的好。”
“色情与夫妇本是两回事!相爱的情人会任性,所以总搞不好。这也是你今后要学习经历的事,记着注意点吧。”
“爸爸,有个人从我在银座工作时起到现在天天给我写信,我只要求他什么事,他一切照办,还为我买了很多东西呢。”
“是吗,是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