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批评家的回答 (1966)(第6/12页)
另一个完全可以接受的词是“rummer”(大酒杯),我待之如友是因为它和ryumka的亲缘关系,也因为我希望为第5章29节第4行中的ryumki找到一个更普通的葡萄酒杯,而不单是32节第8—9行中的香槟酒杯,它也是ryumki这个词。如果威尔逊先生查阅我的注解,他就会明白,我想了又想才没用29节中的酒杯,不是因为这个词过时了,而是尺寸偏大,我换了在上头道菜前可以一口喝光的伏特加杯。
我不理解为什么威尔逊先生对“dit”(第5章8节第13行)感到困惑,我选这个词来代替“ditty”(小调),同样,下一行中用“kit”代替“kitty”(小猫),我希望这些词能进入或重新进入语言。可能,我这儿需要的诗歌单韵可以让我稍微偏离对字面意义的亦步亦趋。但这并非是不全面的;毕竟,任何人,只要他知道“titty”(乳房)的意思,就能理解“tit”的意思。
在威尔逊先生“用词不当”的名单上,下一个要讨论的是“gloam”。这是一个充满诗意的词,济慈用过它。这个词能完美地翻译第5章47节第8行中的mgla,表示暮色四合,也能表达第3章16节第11行对幽暗的树林的描写。这个词要好于“murk”,后者属于方言,威尔逊用它来翻译mgla,我则在另一行诗句中,用来形容冬日晨曦。
在对同一诗句的翻译中,我的“shippon”(牛棚),每个熟悉英国乡村的人都知道这个词,而威尔逊的“byre”,只有新英格兰的农夫才知道。这两个词对只有袖珍本词典的读者来说是陌生的;而这两个词都收在三厘米厚的企鹅大词典(1965)中。但我更倾向于用“shippon”来译hlev,因为我清晰地看到它的形状很像俄国的牛棚,但当我极力想象“byre”,我只看到佛蒙特州的谷仓。
再来讨论“scrab”:bednyazhku tsaptsarap(第1章14节第8行),tsaptsarap是个“动词性叹词”,假设(根据普希金用于另一首诗的注解)存在一个仿拟动词tsaptsarapat,既诙谐又是拟声,将tsapat(抓取)和tsarapat(抓挠)结合起来。我用不常见的“scrab up”来译普希金的不常见用词,将“grab”(抓取)和“scratch”(抓挠)结合起来。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发现。
我不想分析“in his lunes”这个短语,威尔逊先生自有他的理由将此归入我的“脱离常规”之中。这个词没有出现在他讨论的译文中,但出现在我的普通的描述性散文中,我们另文讨论。
我们现在来看一个主要的指责:“mollitude”。针对普希金的法语色彩的词nega,我需要找到mollesse的英语对应词,以便和它在下列短语中一样常用:il perdit ses jeunes années dans la mollesse et la volupté或son coeur nage dans la mollesse(5)。威尔逊先生说读者从来没见过“mollitude”这个词,这说得不对。勃朗宁的读者就见过。对此,威尔逊先生好奇:我会如何翻译普希金晚年一首挽歌中的chistyh neg——会译成我所说的“pure mollitude”?我恰好在三十年前译过那首小诗,如果威尔逊先生找到我的译文(收在我的一部小说(6)的引言中),他会明白,nega的所有格复数在词义上与它的单数略有不同。
在威尔逊先生的黑名单上,我喜欢的词是“sapajou”(卷尾猴)。他奇怪我为什么将dostoyno staryh obez'yan译为“worthy of old sapajous”,为什么不是“worthy of old monkeys”。确实,obez'yana意为任何一种猴子,但在上下文中,“monkey”(猴)和“ape”(猿)都不很合适。
“sapajou”(严格地说,此词用于新热带地区的两类猴子)在法语口语中有“无赖”、“色狼”、“可笑的家伙”的意思。在第4章7节第1—2行和9—11行中(“我们对女人爱得越少,越能讨得她们的欢心……但这种重要的娱乐,只有我们祖先夸耀的时代的情场老手才适合”),普希金对一段道德说教的文字进行了回应。1822年秋天,他从基希涅夫给他在莫斯科的弟弟写了一封法文信,那是他开始写《叶甫盖尼·奥涅金》前七个月,写第4章前二年。这段文字,普希金的读者都熟悉:“Moins on aime une femme et plus on est sǔr de l'avoir... mais cette jouissance est digne d'un vieux sapajou du dix-huitième siècle。”(7)我不仅难以拒绝诱惑,将第4章中的obez'yan译回信中的英、法词“sapajou”,而且,我也期待某人对此词发起攻击,以便让我可以用那则精彩的参考资料进行反击。威尔逊先生撞到枪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