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把瘾就死(第47/51页)

屋里很冷,暖气不热,我们都没脱大衣,杜梅倒了两杯热水,一杯给我,两手捂着滚烫的杯子对我说:

“不用一分为二地半斤八两分了吧?你看着什么好就拿什么,我都无所谓。”

“我就拿几本书走,其余的都留给你。”

“不用。”她态度坚决地说,“留给我也没什么用,值钱的你统统拿走。”

“拿走我那儿也没地方搁,你又何必再花钱置。”

“那好,算先存我这儿,你什么时候需要随时来取。”

一时无话,我提醒自己该走了,可不知为什么,迟迟不愿告辞,也说不上是对什么留恋。

“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吗?饿了,身上冷。”

“有,一天没吃东西我也饿了,又不好意思留你吃饭。”

“我想留下来吃饭,想。”我连忙说,把大衣脱下。

杜梅忙着准备食物时,我在屋里溜达,捡起她床头扣着的一本看了一半的书翻翻内容,那是本政治辅导材料。

“看这种书干吗?”

“没事,看着玩。”

“多出去找找朋友,别老一个人闷在屋里看书,会把情绪弄消沉的。老实说,我担心你。”

“……”

“希望你别觉得我假惺惺的。我真的愿意你……怎么说呢?一个字:好。”

“你瞧我不是挺好?”她抬头笑,“我知道你不是假惺惺,你也用不着假了。”

我们坐下吃简单的热饭时,杜梅抱歉地说:“按说应该大吃一顿才对,来不及准备。”她又问,“你喝酒吗?这儿还有你喝剩的半瓶酒。”

“不喝。”我说。

“喝点暖和暖和,我也喝点。”

“那就只喝一点。”我伸过杯子接酒。

“怎么说呢?这话特难说,可不说我心里又实在憋得慌,总像什么事没做彻底。”

“说吧。”她说,“现在我们还有什么不好明说的?可以说点实话了。”

“不谈具体问题,只说情绪。我觉得我有点对不起你。是的,就是内疚。不认为自己这事办得不对,但就是摆不脱内疚。”

“我知道了,我很高兴。”

“噢,你不必为我解脱。”

“不是为你解脱,而是我真高兴,就对你这么说了。”她抿了一口酒,咂咂嘴道,“既然你对我推心置腹,我也不妨对你实话实说。这些天有时,我也总想我们在一起时的情景,一静下来脑子里就一幕一幕地过电影。偶尔一恍惚,总觉得你还在,只是有事出去了,走廊里一响起人走路的脚步声,就尖起耳朵听……噢,我这么说不是想让你同情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再三点头,“我不会那么认为的。”

“想来想去,觉得你不都错,有的也有道理,倒是我有时显得太无礼了。”

她放下酒杯深深叹气。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笑:“自己瞎折腾,把你这么个好人白白赶上山了。”

“哪里,我哪里算得上好人,你这话真让我惭愧。我无礼的时候比你多,大部分的时候是我无礼。其实很多时候我当场就感觉到了,就是转不过来。”

“好啦,我们不必互相检讨了。来,干一杯,希望你再找别找我这么厉害的。”

“你不算厉害,你其实挺温柔,只是我太自私。干!下次千万别找我这样自私的男人。”

她一笑,捂捂一侧的脸蛋:“没准找来找去,都是你这样的。我怎么才喝两口就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