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缘会:琼花房(第7/8页)
崔护听完仿佛遭雷击,整个人愣在当场。他没有想到,不过萍水相逢,奈何这女子竟痴心如此,对他用情至深。此时,他只觉心口疼痛欲裂,面上热泪奔流。
他向老者请求去拜祭女子,老者带他进入内室。女子才断气不久,面容如常,在床上静静地卧着,像是刚睡去不久。崔护看着他朝思暮想的容颜,忍不住趴在女子的脚下大哭:“我在这里啊,我崔护在这里啊!”
崔护一边摇晃着女子,一边大声哭喊。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也许是崔护满心的悲伤让上苍心有不忍。只见,本已断气的女子悠悠地转醒,双目开启,渐渐有了微弱的鼻息。
崔护和老者见后,惊喜万分,忙将她扶起,服侍她喝水、进食。这多情的女子为情而死,又为情而生。可见世间,唯有情字勘不破,唯有情字参不透,也唯有情字最难忘。
之后,崔护忙赶回家,禀明父母,要迎娶女子过门。崔护父母也震撼于他们的真情,就依礼行聘,择一吉日将这女子娶进门来。
婚后,女子殷勤执家、孝顺公婆;夜来红袖添香,为夫伴读,使得崔护心无旁骛,功课日益精进。终于在唐德宗贞元十二年,崔护获进士及第,外放为官,自此仕途一帆风顺,官至岭南节度使。
唐朝文人孟棨在他的《本事诗·情感》中记载了崔护这首诗和诗后的故事,自此流传开来。而后世有心人欧阳予倩就此事编写成一出京剧,名为《人面桃花》。从此,“人面桃花”成为后人津津乐道的“桃花缘”。
繁华寂寞,不过流年一瞬——李商隐《无题》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对于解谜的热衷,似乎是人类的天性,古往今来,我们倾情于各种谜题:古代文人雅士喜欢以字谜和诗谜行酒找乐,平民百姓则对一年一度的元宵灯谜会大有期待;到了今天,幻方、数独等带着科幻气息的现代谜题同样让地铁和公交车上众多百无聊奈的都市人玩得不亦乐乎。
大家对造谜和解谜的热衷,投射到文学上更是丰富多彩。撇开那些简单明了的藏头诗、咏物谜不算,意向所指颇为丰富的诗词更是有着恍惚多变、扑朔迷离的不定解,真可谓是“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汉姆雷特”。不得不承认,“暧昧”这个词本身就散发着天然的诱惑之光,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虏获了人性中好奇和八卦的一面。正因如此,李商隐那些对自己私生活意有所指却又雾气朦胧的诗作千百年来魅惑不减,成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瑰丽而浪漫的谜题。读李商隐的朦胧诗,就像是在霓虹灯影里漫步,不知不觉便会一头扎进茫茫夜色,步入诗人早已设下的迷局,心甘情愿地沉醉不知归路。
李商隐的诗歌善于制造迷梦,从脍炙人口的典故中截取亦真亦幻的玄思和片段,建起一个抽离于现实的异度空间。或许是故意要和这个世界的“确定性”做对,和人们惯常情感的“确定性”作对,李商隐这个书写爱情的高手往往不直接着笔描画当下的欢愉或是心碎。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飘摇的笔调像是魔术师在光影绚烂的舞台上玩尽高超的戏法,轻而易举就将目眩神晕的观众引入时光的隧道,引入某一段吊诡的过往。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庄生晓梦迷蝴蝶”这般的幻彩诗句,载着老庄的哲思,飞入我们理所当然的眼中,提点我们去怀疑自己的存在,拷问人生的真实。也正因为如此,总要看到“此情可待成追忆”,我们才会生出对往日情怀的些许怅惘,却仍然像被洗过脑那般一无所知,只是对“此情”有着这般那般不能确定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