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雷医生和他的夫人(第4/6页)
我惊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温特小姐。”我无能为力地喊道,“那究竟是什么?”
“我的狼。”我想我是听到她这么说,但是她一开口嘴唇就抖得很厉害。她闭上眼睛,仿佛是在努力调节自己的呼吸。我正要跑去找朱迪思,温特小姐恢复了平静。她胸口的起伏慢了下来,脸部停止了颤抖,她睁开眼睛看着我,尽管脸色依旧像死人一样苍白。
“好一点了……”她虚弱地说。
我慢慢地坐回到椅子上。
“我想你刚才提到了狼。”我开口说道。
“是的。那个黑畜生一有机会就啃咬我的骨头。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角落里徘徊或躲在门背后,因为他害怕这些。”她指指身边桌子上的白色药片。“但它们的作用不会永远维持下去。快十二点了,它们的效力减弱了。他在闻我的脖子。再过半小时,他就会把牙齿和爪子钻进我的身体。到一点钟我再吃一片药,他又只能退回到角落里去。我们总是在看钟,我和他。他每天都会比上一天提前五分钟发起突袭。但我不能每天都提前五分钟吃药。因为药的持效时间是不变的。”
“但是医生肯定——”
“当然。每周一次,或每十天一次,他会调整剂量。只是永远都不够。医生不想成为杀死我的人,你懂么。所以当死亡来临时,要我命的一定是狼。”
她看着我,不带一丝感情,然后态度变得温和了。
“瞧,药片在这里。还有一杯水。如果我想,我可以给自己做一个了断。随时随地。所以不要为我感到难过。我如此选择,因为我还有事情要做。”
我点点头。“好的。”
“那么,让我们赶快干吧,好吗?我们刚才讲到哪儿了?”
“医生的妻子。在琴房里。还有小提琴。”
于是我们继续工作。
查理不适应处理问题。
他有问题。许多问题。房顶上的洞,开裂的窗格,顶楼房间里腐烂的鸽子——但他都不去理会。抑或是他与世隔绝了太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问题。当水漏得太严重时,他就关闭一个房间,起用另一个房间。毕竟宅子足够大。人们想知道他慢速运转的头脑是否意识到其他人都在积极地维护他们的房子。不过,年久失修的环境对他来说很自然。身处其中,他感觉很自在。
然而,医生的妻子看上去像是死在了琴房里,这显然是他无法忽略的问题。假如死掉的是我们中的一个人……但是死的是一个外人。这就是另一码事了。必须做点什么,尽管他对于该做什么毫无概念,他忧虑地盯着医生的妻子,她用手捂住剧痛的头,呻吟着。他或许有点笨,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灾难要降临了。
夫人派挖土约翰去把医生找来,医生及时赶到了。暂时看来灾难的前兆是没有确实根据的,因为医生的妻子受伤根本不严重,甚至连脑震荡都算不上。她拒绝喝一小杯白兰地,喝了一点茶,过了一小会儿,就完全恢复了。“是一个女人,”她说,“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
“胡说八道,”夫人立刻信誓旦旦且不屑地说,“宅子里没有穿白衣服的女人。”
泪水在莫斯雷夫人棕色的眼睛里闪烁,但她没有动摇。“真的,一个女人,身材瘦小,在那儿的躺椅上。她听见钢琴声,站起来,然后——”
“你看见她很长时间吗?”莫斯雷医生问。
“不,只看见了一会儿。”
“那么好了,你明白了么?这是不可能的。”夫人打断她,虽然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同情,但语调很坚定,“没有穿白衣服的女人。你一定是看见鬼了。”
这时,挖土约翰的声音第一次响了起来。“大家确实认为这个宅子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