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乾坤法象(第19/22页)
于是二人又来到武宁桥边的武记酒肆。曹湛趁隙说了邵拾遗送回灵修之事。
黄海博踌躇道:“灵修身份不同一般,邵拾遗既是救命恩人,必成为江宁将军座上客,方便他日后行事。此人心计当真深刻无比。”
曹湛道:“我明明知道他在利用灵修,暗中算计江宁将军缪齐纳,却又不能说出真相,实在是苦闷无比。”
黄海博道:“我们总能商议出个法子来对付邵拾遗。”又正色告道:“曹兄,我今日在江宁府署时,私下做了一件事——我已将黄芳泰、邵鸣、高敏三案经过,原原本本地写下来,用印泥封好,交给了江宁府老仵作郭扬保管,以防万一。”
曹湛闻言,大感惊愕。
黄海博忙道:“曹兄放心,我丝毫没有提及票号。旁人看了信后,只会知道邵拾遗并非邵鸣亲子,与黄芳泰有私仇,我甚至没有提及邵拾遗还有郑公子的身份。”
顿了顿,道:“那邵拾遗心肠歹毒,而今你我均知他的秘密,虽然曹兄向票号保证,不会揭穿黄芳泰命案真相,但邵拾遗没有理由相信你,难保日后不会再下手加害。我与郭扬约定,你我任何一方有事,遇害或是失踪十日以上,他便将那封信上交江宁知府。”
他见曹湛沉吟不语,又道:“这件事,我未与曹兄商议,可是做得太过鲁莽?”
曹湛心道:“黄兄不知我仍在为桂家效力,也有把柄在票号手中,我们两方相互忌惮,所以邵拾遗会相信我的承诺。但黄兄此举,也算是万全之策。”当即道:“还是黄兄思虑周全。老仵作郭扬,人最老练谨慎不过,黄兄选他作为信件保管者,实在高明。”
黄海博见曹湛欣然赞同,这才放心下来。又道:“曹兄既不用再管江宁织造内府事务,何不住去我家?如此,我二人就近商议,可就方便多了。”
曹湛道:“也好。确实有许多事,要与黄兄商量个办法出来。”
二人回来黄宅,管家迎上来告道:“有贵客来访,已经在客堂等了很久了。”
黄海博闻言,也不及回房去换衣衫,先赶来客堂见客。那贵客,正是十竹斋主人胡其毅。
胡氏已年过七旬,因注重养生,依然精神矍铄,红光满面,仙风道骨。他于饮水一道最为重视,认为“水以清轻、甘洁为美,轻甘乃水之自然,独为难得”,在宅中后院种有二十余株芭蕉,每早取花中露水啜饮,称其甘鲜可爱,凉沁心脾,胸膈间有飘飘欲仙意。
胡其毅是刻书业巨匠,黄海博父亲黄虞稷亦是江宁私家刻书名家,其人在世时,以晚辈身份与胡其毅相交,足见胡氏地位之尊。黄海博见其人忽然大驾光临,极是惊讶,忙上前招呼道:“海博料不到胡公今日会来,一早出了门,劳胡公久候。快些请坐。”
胡其毅也不客套寒暄,直接告道:“老夫已经等黄公子很久了,坐就不坐了。今日老夫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里有一封信,是郑奇泰留给黄公子的。”
黄海博奇道:“郑奇泰吗?已有两年不闻他的音讯,他竟然还记得写信给我。”又问道:“信何以不直接寄来我这里,而是要托胡公转交?劳得胡公多跑一趟。”
胡其毅道:“这是封旧信,是郑奇泰两年前所留,约定在郑巡抚两周年忌日时交给黄公子。今日刚好是郑巡抚两周年忌日,我该履行诺言,非得亲自走一趟不可。”
黄海博大惑不解,道:“竟有这般奇怪的事。”
胡其毅道:“老夫也觉得奇怪,但郑奇泰不肯明说,我也就没多问。”又道:“好了,老夫完成了使命,也该告辞了。”走过曹湛身边时,有意无意地多看了他几眼。
曹湛问道:“胡公可是有事?”
胡其毅摇头道:“没事,没事。老夫一个刻书的,能有什么事!”拱手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