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乾坤法象(第18/22页)
曹湛道:“这便是了。我猜丁拂之败光丁氏家产后,有人也曾提议用丁氏藏书做赌本,但丁拂之知道那是祖上两代人的心血,无论如何都不能用其下注。主顾不得已,这才又设下美人计。”
黄海博亦觉得有理,一想到那主顾为夺丁氏藏书苦心经营多年,还害得丁拂之丢了性命,若非沈海红力挽狂澜,怕是丁家早已家破,不由得不寒而栗。又道:“那人如此厉害,害得丁家几近家破人亡,他为什么没有找上我们黄家?”
曹湛道:“丁拂之幼年丧父,由孤母抚育,容易下手。黄兄虽然也是早年丧母,但有严父在堂。尊父更是明史修撰官,由皇帝钦点,以布衣入翰林院,黄氏声名、地位,远非丁氏所及。那主顾既是个厉害人物,不会看不到这一点。用最简单的话说,柿子当然要拣软的捏。”
黄海博怅然长叹,踌躇许久,才道:“那主顾一定来自北方。”
数万卷图书,当日从丁氏藏书楼运走后,即消失得无影无踪。若在江南,哪家平白无故多了数万图书,一定会有风声透露出来。但事过两年,黄海博刻意打听之下,依然没有一丝音讯,因而那批图书,只可能运去了北方。数万图书不是小数目,以当世漕运之发达,一定是走水运。
黄海博又告道:“但我也私下到江宁各处水运码头打听过,没人记得有船运过如此多的书卷。”
曹湛道:“或许那主顾将书伪装成了别的货物,又或许先将书藏在了某处,等风头过了,这才装船运走。”
黄海博道:“总之,那主顾来历非凡。”
曹湛道:“马胜既是参与者,当知悉全部内情,我们不妨从他下手。”
二人商议一番,便寻来大功坊赌坊,想看看马胜是不是在那里。不想赌坊大门紧闭,黄海博上前抓起门环,正欲叩门,有路人笑道:“二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赌坊都是夜间开张,入夜后才会开门。”
曹湛与黄海博相视一眼,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曹湛笑道:“看来黄兄想冒充赌徒去接近马胜这招是行不通了。”
黄海博笑道:“我本来也没做这个打算。马胜在两江总督署见过我,下次只需向温莹打探,便知我于赌博一道一无所知,而且绝不是会出入赌坊的那类人。”
曹湛心念一动,道:“黄兄两次看到马胜出入两江总督署,表明他是那里的常客。两江总督署可不是普通衙门,他一个赌徒,何以会大摇大摆地走进走出,而且得到了总督小妾的青睐?”
黄海博皱眉道:“曹兄难不成在暗示温莹与马胜有私?”
曹湛道:“最初黄兄提到在总督署后衙遇到马胜时,我便这样想过,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黄海博仔细回忆当时情形——马胜春风满面地出来,还对素不相识的自己得意一笑。而他又等了好大一会儿,温莹才召他进去。
而傅拉塔与马胜相比,也确实相差太大——一个是年过六旬的干瘪老头;一个是正当盛年的精壮男子。即便前者权柄显赫,贵为两江总督,可对空守闺阁的寂寞女子而言,又有什么用处呢?
曹湛沉吟道:“也许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但最好是,那样我们等于有了马胜把柄,可以用来要挟他交代雇请他暗算丁拂之的主顾。”
黄海博道:“但要查明这件事,可不比冒充赌徒与马胜赌输赢容易,他二人即便有私,温莹因为不能随意出官署,必选择在总督署后衙与马胜私会,我二人又如何能掌握证据?”
曹湛道:“这事确实极难,温莹敢在傅拉塔眼皮底下行事,表明她早已买通了身边的人,要抓到二人私会的真凭实据,可不容易,容我再想想办法。”
时已过午,曹湛只昨晚简略在贺春船上吃过一点酒食,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便道:“还是去上次那家酒肆如何?这次我做东。”黄海博道:“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