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圣克雷芒症候群(第12/16页)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想说,‘我希望你只是一段插曲’。所以我说:‘我希望你都是,或介于两者之间。”,

“他似乎大吃一惊。”

“真调皮、真调皮,他说,仿佛那晚我的败德终于吓着他。”

“他站起来走进盥洗室,我注意到他真的是个穿洋装、踩高跟鞋的女人。我忍不住凝视她最可爱的脚踝上最可爱的肌肤。”

“她知道她已经再度俘获我,便开始发自内心地傻笑。”

“帮我看着我的钱包好吗?她问。她一定察觉,如果不要求我替她看着东西,我可能会买单离开酒吧。”

“总之,这就是我所谓的圣克雷芒症候群。”

掌声响起,而且是深情的掌声。我们喜欢这个故事,也喜欢讲这个故事的男人。

“圣克雷芒症侯群万岁(Evviva i1 sindromo di San Clemente)!”老爱说“超了不起”的那个女人说。

"Sindromo(症侯群)这个字不是阳性,是阴性。应该是la syndrome o”坐她旁边的人更正道。

“圣克雷芒症候群万岁(EvvivalasindromediSan Clemente)!”某个显然很想喊点什么的人高呼。他和其他几个很晚才来吃晚餐的人以标准罗马方言对餐厅老板大喊借过,以此宣示他来跟同伴会合了。大家早就开始用餐了。他说他在米尔维奥桥附近转错弯,又找不到餐厅。结果他错过前面两道菜。这时他坐在桌子最末端,他和他从书店载来的那些人只得到店里仅剩的乳酪。此外,每个人还有两份水果馅饼,因为就只剩这些了。他用酒弥补错过的食物。不过诗人关于圣克雷芒的演说他倒是大部分都听到了。

“我认为这所有的‘克雷芒化’相当吸引人,可是我不知道,比起我们喝的酒,你的隐喻如何更能帮助我们看清自己是谁,看清我们的想望,看清我们将何去何从?但如果诗像酒一样,是让我们看见双重影像的工具,那么我建议再干一杯,直到我们醉到用四只眼睛——甚至,一个不小心,用八只眼睛,来看世界!”

“万岁!(Evviva)”阿曼达打断他,向晚来者敬酒,拼命想让他闭嘴。

“万岁!(Evviva)”其他人也举杯庆祝。

“最好再写一本诗集——而且要快。”“超了不起”女人说。

有人提议去离餐厅不远的一家冰淇淋店。不要,跳过冰淇淋吧,我们去喝咖啡。我们全挤上车,顺隆古特佛列堤防往万神殿去。

在车上,我非常开心。但我一直在想:圣克雷芒教堂与我们度过的这个夜晚多么相似。事事相连,一件接着一件,发展出意想不到的情况;正当你以为循环已经结束,新的状况又突然出现,之后同样还有别的事情,直到你明白你能够轻易回到起点,置身古罗马中心。一天前,我们在月光下游泳,此刻我们却在这里。再过几天他就不在了。如果他一年后能回来多好。我悄悄伸出一只手臂搂着奥利弗,一边靠着艾达,睡着了。

一票人到达圣埃乌斯塔乔咖啡馆时,早就过了一点钟。每个人都点了咖啡。我以为我了解人人在圣埃乌斯塔乔咖啡馆旁发誓的原因,或我希望自己了解,但我不确定。我甚至不确定我喜不喜欢。或许没有其他人喜欢,却觉得有义务从众,宣称没有这家咖啡馆他们也活不下去。大批喝咖啡的人围着著名的罗马咖啡馆或坐或站。我爱看这么多穿着轻便的人站得离我这么近,他们都有基本的共同点:爱夜晚,爱这个城市,爱这里的人,而且热烈渴望成双成对——和任何一个人。只要能避免解散一同来到这儿的小团体,什么都爱。喝过咖啡之后,就在这群人考虑解散时,有人说:“不行,我们还不能说再见。”有人提议到附近的一家酒吧,那儿有罗马最棒的啤酒。有何不可?所以我们朝一条通往花田广场的狭窄小长巷走去。露西雅走在我和诗人中间。跟两姐妹聊天的奥利弗尾随我们后面。法斯塔夫跟超了不起女人交上了朋友,随意聊着圣克雷芒。“多么棒的人生隐喻啊!”超了不起女子说。“拜托,没必要做得太过火,把这个也克雷芒化,把那个也克雷芒化。那只是言语的象征,你也知道。”法斯塔夫说,他或许受够了他的教子今晚出尽风头。我注意到艾达一个人走,便往回走,去牵她的手。她一身白衣,晒黑的皮肤有一种光泽,让我想碰触她身上每一寸肌肤。我们没说话。我听见她的高跟鞋敲在石板路上的声音。黑暗中,她看起来像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