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四章(第5/13页)

“在这里我所喜欢的,”波勒说,“是没有虚假的别致景色。”

“是的,不可能更朴实无华了。”弗朗索瓦丝说。

桌子是粗糙的木料做的,作为座椅的凳子以及里面摆有盛西班牙酒的小木桶的柜台都是如此。没有一件东西引人注目,除了美丽的吉他:在放着一架钢琴的台子上,穿浅色西服的音乐家们在他们膝盖上抱着闪闪发光的吉他。

“您应该脱掉您的大衣。”波勒碰了碰格扎维埃尔的肩膀说。

格扎维埃尔笑了笑,自他们坐上出租车,她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波勒。她像梦游者那样顺从地脱下大衣。

“多好看的裙子!”波勒说。

皮埃尔用尖锐的目光看了格扎维埃尔一眼。

“可您为什么还留着这朵玫瑰?已经枯萎了。”他干巴巴地说。

格扎维埃尔挑衅地打量了他一眼,她缓缓地从上衣上摘下那朵玫瑰花,把它放在一位侍者刚摆在她面前的曼查尼亚酒杯里。

“您以为这能给予它活力?”弗朗索瓦丝问。

“为什么不?”格扎维埃尔说,并且用眼角注视着枯萎的花。

“吉他手很不错,不是吗?”波勒说,“他们有真正弗拉明戈风格。是他们制造了这里的整个气氛。”她看了看柜台,“我担心这里会冷落,但是西班牙人不那么受局势的影响。”

“她们是令人惊异的,这些女人。”弗朗索瓦丝说,“她们皮肤上涂着一层层脂粉,然而这并不使她们的外貌有人为造作的感觉,她们的表情非常生动,具有兽性。”

她一个个地观察这些矮矮胖胖的、浓妆艳抹的西班牙女人,她们都有浓密的黑发,和塞维利亚的女人完全一样,那些女人在夏季的晚上都在耳旁插一束有浓郁香气的松甘茅花。

“看她们跳的!”波勒说,“我经常到这儿来欣赏她们。在休息的时候,她们都显得又胖又圆,腿短短的,人们以为她们很笨重,但她们一活动起来,身子都变得像插上了翅膀,很高贵。”

弗朗索瓦丝用嘴唇在酒杯里抿了一口,这种核桃的干果味使她脑海中重现舒适的塞维利亚酒吧,当炽热的太阳照在街道上时,她和皮埃尔在那里一起品尝橄榄和鱼。她转过目光看他,本想和他一起回忆这美好的假期,但是皮埃尔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盯着格扎维埃尔。

“怎么,这花维持时间不长啊。”他说。

玫瑰花像中了毒,垂头丧气地悬在花茎上,它已枯黄,花瓣呈焦黄色。格扎维埃尔轻轻地把它抓在手指间。

“是的,我觉得它已经完全死了。”她说。

她把它扔在桌上,然后挑衅地看了看皮埃尔,她抓起酒杯,一饮而尽。波勒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玫瑰的灵魂,味道很好吧?”皮埃尔说。

格扎维埃尔往后一靠,不予理睬地点上了一支烟,一阵难堪的沉默。波勒向弗朗索瓦丝微笑了一下。

“您想试试这快速狐步舞吗?”她说,显然渴望让大家散散心。

“当我同您跳舞的时候,我几乎产生自己会跳的错觉。”弗朗索瓦丝边站起来边说。

皮埃尔和格扎维埃尔并排坐在那里,互不答理,格扎维埃尔出神地注视着她吐出的烟雾。

“独舞表演的计划进行到什么地步了?”弗朗索瓦丝跳了一会儿问道。

“如果形势好转,我想在五月份做一些尝试。”波勒说。

“肯定会成功。”弗朗索瓦丝说。

“也许。”波勒的脸色阴沉下来,“但使我感兴趣的不是这个。我多么想找到一种把我的舞蹈风格引入戏剧的方法。”

“可您已经做了一些,”弗朗索瓦丝说,“您的造型艺术是如此完美。”

“这不够。”波勒说,“我确信会有某种东西可探索,是某种真正具有新意的东西。”她的脸色又一次阴沉下来。“只是必须探索、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