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四章(第3/13页)

“在这儿等着,我上楼找格扎维埃尔。”来到旅馆门前时她说。她快步上了两层楼。是否永远不再可能自由地摆脱?是否这次晚会她仍然可能只是对人们的脸和布景匆忙看上几眼?她渴望摧毁这个把她和皮埃尔、格扎维埃尔束缚在一起的魔圈,这使她同整个外部世界割裂开来了。

弗朗索瓦丝敲了敲门,门立即打开了。

“您看,我很快。”格扎维埃尔说。人们几乎难以相信那就是刚才那个关在屋里、面色发黄、焦躁不安的人。她脸部表情平静而明朗,头发呈均匀的波浪形垂在肩上,她穿上了她的蓝色连衣裙,在上衣上别着一朵有点谢了的玫瑰花。

“去西班牙舞厅太让我高兴了。”她活泼地说,“可以看见真正的西班牙人,对吗?”

“当然。”弗朗索瓦丝说,“有漂亮的舞蹈家,有吉他演奏家,还有响板。”

“我们快走吧。”格扎维埃尔说。她用手指尖碰了一下弗朗索瓦丝的披风。“我特别喜欢这件斗篷。”她说,“它让我想起假面舞会上的带风帽的长外衣。您很漂亮。”她赞赏地补充道。

弗朗索瓦丝尴尬地笑了笑,格扎维埃尔的情绪完全不合时宜,当她发现皮埃尔板着脸,她将会感到惊讶和窘迫。她兴致勃勃地下了楼梯。

“瞧我让您久等了。”她说着高高兴兴地向皮埃尔伸出了手。

“这无关紧要。”皮埃尔说话的声调非常生硬,格扎维埃尔惊讶地看了看他。他转过身,向一辆出租汽车招了招手。

“我们首先去找波勒,好让她给我们引路去那个地方。”弗朗索瓦丝说,“如果不认识那里,好像很难找到。”

格扎维埃尔靠着她在后座上坐下。

“你可以坐在我们俩中间,有空地方。”弗朗索瓦丝微笑着对皮埃尔说。

皮埃尔把折叠式座椅翻下来。

“谢谢,”他说,“我在这里很好。”

弗朗索瓦丝收起了笑容,如果他执意想赌气,只好让他这样做。扰乱她这次外出,他不会得逞。她转向格扎维埃尔。

“那么,昨晚您好像跳舞了?您玩得高兴吗?”

“哦!是的,热尔贝跳得棒极了。”格扎维埃尔语调极其自然地说,“我们是在圆顶的地下舞厅里,他对你们说了?那里有一个很出色的乐队。”

她眨了眨眼睛,把嘴唇往前伸了伸,似乎要向皮埃尔微笑。

“你们的电影让我害怕,”她说,“我在花神咖啡馆一直待到午夜。”

皮埃尔狠狠地扫了她一眼。

“可您是自由的。”他说。

格扎维埃尔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接着,脸上露出一丝傲气,目光重又落到弗朗索瓦丝身上。

“我们应该一起去那儿。”她说,“总之,光是妇女也完全能去舞厅跳舞。星期六在黑人舞厅,玩儿得高兴极了。”

“我,非常愿意。”弗朗索瓦丝说,她愉快地看了看格扎维埃尔。“这下您要痛痛快快散散心了!您将连着过两个通宵。”

“正因如此,我休息了一整天。”格扎维埃尔说,“和您一起出去,我要精神饱满。”

弗朗索瓦丝泰然自若地忍受皮埃尔冷嘲热讽的眼神,他确实做得太过分,他没有理由因格扎维埃尔乐意与热尔贝跳舞而摆出这样一副面孔。再说,他明知有错,却以盛气凌人的优越感作挡箭牌,以此任意践踏诚意、教养和一切道德。

弗朗索瓦丝曾下决心爱他,并容许他拥有任何自由,但是在这种决心中含有过于廉价的乐观主义。如果皮埃尔是自由的,她爱他就不再仅决定于她,因为他可自由地使自己变得令人憎恨。这正是他此时所为。

出租车停下了。

“您和我们一起上楼去波勒家吗?”弗朗索瓦丝问。

“哦,是的,您对我说过,她家里很漂亮。”格扎维埃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