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第53/58页)

你究竟干了些什么事,以致如此这般地自我谴责?你难道选中的不是个诚实的男人吗?他难道不是个自由身吗?你不也是个自由身吗?难道他不值得你那么敬重吗?他不是也非常尊敬你吗?为一个如此真诚的朋友造就幸福,用你的身心为你的女友偿还旧债,与一个因无财富而遭到羞辱的人做伴,使他提高身份,你难道会觉得不幸福吗?

我看得出来,是什么样的一些小小不言的顾虑在阻碍着你:改变了你当初宣布的决心,给亡夫找一个继任人,嫁给了一个浪迹江湖之人,生怕被那些爱嚼舌头的无耻小人发现这一秘密,凡此种种,致使你宁愿自己责备自己不该生此念头,而不愿承认它是合情合理的,宁愿把爱情之火隐藏在内心深处,也不愿把它正大光明地展示出来!不过,我倒是想请教请教你,是嫁给一个你所爱之人羞耻呢,还是光爱他而不嫁给他可耻?你现在就要做出选择。要说为亡夫争面子的话,那就是未亡人堂堂正正地再嫁,而不是光恋爱而不结婚。你还年轻,如果必须找一个人来代替你的亡夫的话,选择一个他所喜欢的人,那不是对你亡夫更好的缅怀吗?

至于讲到二人条件不对等的问题,我觉得,在一件有关理智与良好风俗的事情上,去与这种微不足道的理由相斗争,简直是自己在污辱自己。我了解的所谓不体面的不对等,只是指教育上的或者性格上的。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无论他爬到什么地位,与他为伍都是可耻的,而一个看重荣誉的有教养的人,与所有的人都该是平起平坐的,与任何人都是可以生活在一起的。在我与我们的那个朋友的关系方面,你是知道你父亲是持什么态度的。他家虽非名门望族,但却是忠厚人家;他受到大家的尊敬,而且他也值得大家尊敬。有了这些,哪怕他是地位最低下的人,那也无须迟疑,因为宁可抛弃贵族身份也不能抛弃美德,一个烧炭工的妻子也比一个王公的情妇更值得尊敬。

我发现还有一份尴尬,让你不敢首先表明自己的态度,因为,正如你大概已经感觉到的那样,要想让他敢于向你求爱,必须你先允许他才行,而这正是地位不对等的人必然的交往方式之一,而这么一来,地位高的人往往就被弄得进退两难。至于这种难处,我是能够谅解你的,我甚至不得不说,如果我不想法除掉这一困难的话,我觉得后果会极其严重的。希望你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就我而言,我很有信心,一定能促成美事,因为,不论你们两人说什么这事困难重重,让女友成为情人很不好办的,反正,我非常了解你们的心思,所以由我来解决这个问题是不会有多大的困难的。我劝你让我去同他谈,以便你能高兴地看到他大大方方的,而不是偷偷摸摸,羞羞答答地回来。啊!表姐,能将两个如此般配的人永远结合在一起,能将两颗与我的心早已交融在一起的心结合在一起,我是多么的开心啊!如果可能的话,让我们的心更加紧密地连在一起,把你们的心和我的心结合成一个共同的心。真的,克莱尔,你让你的爱情开花结果,就等于是又帮了我的大忙;当我再也分辨不出你们两人时,我将更加放心、满意。

尽管我说了这么多的理由,但是,如果这个计划对你不合适的话,我的意见是,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得把这个对你我都是非常危险的可怕的男人打发走,因为,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孩子的教育固然重要,但他们母亲的品德则更加的要紧。我不催促你,请你在旅途中好好地把所有这一切考虑清楚,等你归来时我们再详细地谈谈。

我决定把这封信直接给你寄到日内瓦,因为你在洛桑只待一晚,要是寄往洛桑,你不一定能收得到。别忘记把这个小小的共和国的情况详细地告诉我。别人都说这座美丽的城市如何如何地好,有许多的好东西,我请你能抽点时间帮我买上一点。我从来就不喜欢奢华的东西,而且我现在还非常憎恨这种奢华,因为它让你离开不知会有多长的时间。亲爱的表姐,你和我都没去日内瓦买过什么结婚用品,但是,不管你弟弟有多好,可我怀疑你弟媳会因为有了弗朗德勒的花边和印度的布料,就比我们衣着朴素,更加幸福。不过,尽管我有点怨气,但是,我还是想让你说服你弟弟到克拉朗来举办婚礼。为了能请到他们,我父亲给你父亲写了一封信,我丈夫也给你弟媳的母亲写了一封信。他们的信,我随信附上,请代为转交,并请你运用你那复信的影响力,一定要把他们邀请来:这是我为了能参加这次热闹的婚礼所能够做的一切,因为我不得不跟你实话实说,无论如何,我是不能离开家的。再见了,表姐,把你的情况告诉我,让我至少可以知道什么时候我能把你盼回来。今天是你走后的第二天了,你老不回来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