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至7月18日(第26/31页)

克鲁曼修柏 6月3日,星朗六

罗玛莉·舍恩贝格今天早晨返回柏林,不再回来。她非常高兴,因为她痛恨这里。我却情绪低落。虽然她带给我们很多麻烦,但我知道自己一定会想念她。

本来一直担任德国驻巴黎大使阿贝茨左右手的施莱尔全权大使,刚刚调任我们的人事室主任,接替汉斯—贝恩德·冯·海夫腾(他最近经常生病)。比起海夫腾和更早以前的兰曹,恐怕在施莱尔管理下我们有苦头吃了。据说他为人可憎,而且他在巴黎的行径恶名昭彰。至少他看起来便非善类:像头肥海狮,留一道希特勒式的小胡子,戴一副玳瑁边眼镜。他已抵达克鲁曼修柏检阅我们。今天大家奉命到塔奈霍夫集合与他见面,听他发表情绪激动的爱国演说。

R.施莱尔博士本来经商,法国沦陷后,成为该地的纳粹党组织领导,接着奉派担任阿贝茨大使之代理人及监视者(因后者偶尔会不服从柏林政策)。大战末期,里宾特洛甫指派他筹备国外的反犹太驱逐活动,结果他在1944年夏天执行了消灭匈牙利犹太人的行动。

今天晚上在金色和平餐厅举行“联欢晚会”,每个人都必须参加。幸好在场还有几位具有幽默感的同事,大家可以偶尔互挤一下眼睛,尤其是在齐唱爱国歌曲之后。玛丹娜应听众要求,表演了手风琴。我拒绝表演,令大家非常失望。

6月4日,星期日

盟军今天占领罗马。不知伊连娜情况如何,是留在那里,还是去了威尼斯?至少对她而言,战争已经结束了。

6月6日,星期二

企盼已久的“攻击发动日”(D-day)终于来了!盟军已在诺曼底登陆。大家对著名的“大西洋长城”早已耳熟能详,照理说那道防线坚不可摧;现在走着瞧啰!不过一想到必须为战争最末期而牺牲的人,又觉得很可怕。

的确,欧战还得再拖八个月,再夺去几百万人的性命,方才结束。

今天大家都过得很安静,只到彼此家中喝茶聊天。我似乎是待在这里,唯一并非全然不快乐的人。想到能够一觉睡到天亮,不被惊醒,便觉得是一大解脱。当然,我的情况特殊,只要我开始感觉有闭塞的压迫感,亚当·特罗特随时可以从柏林发电报过来,或者我自己编个名目,不用得到任何人的允许,便可跳上火车离开。理论上这是违规的,不过大家早已习惯我不时便会失踪个一两天,就连布特纳也懒得抱怨了。

柏林 6月14日,星期三

今天早晨抵达办公室后,听说西克斯博士明天要我去见他。我搭下午的火车,在夜里抵达柏林,却发现罗玛莉·舍恩贝格刚被踢回克鲁曼修柏,我们错过了。

6月15日,星期四

住在格斯多夫家。现在我每次来柏林只停留几天,宁愿住在城里,免得必须来回通车赶回波茨坦俾斯麦家。

两餐都和玛莉亚一起吃。今晚只有我俩在家,因为海因茨必须在司令部值班。又是一次全面空袭,敌机投下比炸弹更令我害怕的空雷,不过他们每次只投大约80枚。

6月16日,星期五

西克斯博士人在斯德哥尔摩,我必须等他回来。现在类似情况经常发生:他突然大发雷霆,把我从克鲁曼修柏召来;等我来了以后,他通常气已经消了,忘了为什么想见我,我因此可以乘机休息个几天。

法官里克特因为西克斯老是这样烦我们,甚感焦虑,但亚当·特罗特却认为我们的问题跟他现在正忙着的事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他说得很对。我经常感到既惭愧又丧气,因为自己没有更积极地参与真正有意义的事,但是我这一个外国人又能做什么呢?

到了这个阶段,就连希姆莱对德国战胜也失去了信心,开始企图与盟军秘密接触。西克斯博士于1944年6月在亚历克斯·韦特的陪同下,赴斯德哥尔摩之行,便肩负这项任务,却无功而返。因为英国方面拒绝与他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