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至7月18日(第15/31页)

山顶上矗立一座小城堡,主人是X男爵。他招待付费的客人,只要预先订位,便可去那儿吃晚餐。我们到达时,男女主人出来迎接,态度迷人,可是当晚餐准备好时,他们却先告退了。我们被带进一间极可爱的小餐厅,铺满褪色的蓝色与白色印花棉布,加上柔和的灯光,全是住在山脚下简陋村庄里的我们许久没接触的东西。晚餐可口极了,最后以水蜜桃和起泡奶油做结束。大家都高兴得像参加派对的小孩子。餐后男女主人再度出现,带我们参观城堡。他们甚至有一间温室,很骄傲地给我们看培养出来的第一朵玫瑰。喝完白兰地后,雪橇来接我们回克鲁曼修柏。

3月27日,星期一

兰曹又寄给我一条火腿。上帝保佑他!

3月28日,星期二

上星期五柏林又发生严重空袭,令我担忧,因为珍妮特·S自从离开后便音讯全无。

去玛丹娜·布卢姆家晚餐。稍后漫画家布伦斯来串门子,我们三人合奏三把手风琴。他来此地停留两周;通常都在夜间工作,白天滑雪,或在我们工作时演奏手风琴给我们听。他才华洋溢,能弹奏的曲目极多,给我们不少指点。他个子很小,很会画画,我猜想其实他是位地下共产党员,对于当今的德国有极“独到”的见解。

3月29日,星期三

雪下个不停。

汉斯—贝恩德·冯·海夫腾从柏林打电话给我,问我塔蒂阿娜是否能够收留里克特一家到柯尼希斯瓦特住;他们家也被炸毁了。空袭发生时是白天,法官坐在办公室的掩蔽壕里,一枚空雷击中他家,他的家人四散奔逃。幸好没有人受伤,感谢上帝!可是现在却无家可归了。我设法联络塔蒂阿娜,但长途电话一直打不通。

3月30日,星期四

柏林来信要我复活节过后去一趟。我很高兴,因为离开“活动心脏地带”这么久,令我难受。我们在此地静态的存在方式,只对疗养身体有好处。

今晚玛丹娜·布卢姆和我正在煮马铃薯当晚餐时,珍妮特·S和她的小女孩拖着一个大皮箱回来了。就在她抵达柏林的那个晚上,一枚最重型的炸弹击中她在城里的房子,地窖坍塌,活埋了11个人。但他们奇迹似的都被救出来了,可是现在她母亲已无处可去,所以我必须搬出去,让出房间。柏林一定可怕极了:停水(每家每天可分配到两桶水,由士兵运送),停电,停煤气……珍妮特好几次在街上引人侧目,因为她化了“挑逗性”的妆,现在大家认为化妆便是不爱国的表现,也没人戴帽子了,最多只能在脸上围丝巾,遮挡烟尘。

3月31日,星期五

整个司忙得焦头烂额。明天西克斯博士、法官里克特和其他几位资深长官将来此地,巡视每一间木屋及小客栈。为了迎接这么重要的活动,煤炭不知从何处大量出现,入冬以来,办公室首次有了暖气,而且塔奈霍夫还上了一层新漆,铺了新地毯。布特纳兴奋得发抖,特别下令星期日从9点到12点,每个人都必须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让人以为教宗圣驾咧!

天气好不容易开始转晴,因此,大家都非常有生气。

4月1日,星期六

因为明天被迫加班,所以今天故意迟到,结果看见布特纳已经在那儿来回逡巡了。他强调说他8点就来了。自从他放弃和我作对之后,现在已将目标转向米歇尔教授;后者每次遭到攻击时,总喜欢回嘴说:“你只能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疲倦的微笑!”

4月2日,星期日

9点刚过,抵达办公室。天气又晴又亮。布伦斯的手风琴破天荒被藏了起来,每张桌子上都端端正正摆了识别牌,诸如“照片档案”、“手稿”,等等,以显示我们各有所司。每个人都紧张兮兮站在那儿,等待大人物驾临。我、布伦斯和一位柏林来的女同事跑到外面阳台坐下晒太阳,结果被拖回办公室——布特纳想讨论某些照片标题及内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