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把我唱给你听](第6/10页)

我问大和尚:“我明白缘起性空、无常无我、真空妙有……为何自己却一点儿都做不到?”

大和尚看我一眼,道:“你明白?”

……我明白吗?“我该从何做起呢,师父?”大和尚问:“你为了什么而做?”

“师父,我也不知道求个什么,只是烦恼太甚……”大和尚说:“好哦好哦,烦恼即菩提。”喝着茶,一僧一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转眼黄昏。大和尚炒菜给我吃,白菜和胡萝卜,米饭管够。大和尚说,你要

是觉得寡淡的话,去厨房自己找块酱豆腐。大和尚说,院子里的砖石搬掉,荒草拔掉后,可以开腾出来二分地,可以种点洋芋,种点豌豆,还可以种上一株三角梅,一株樱桃树,来年你来吃樱桃……

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可一颗心还是纷乱复杂,一时难以平复。

当天晚上是王博和甜菜最后一晚在小屋当义工。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特别想和他们聊聊。我撵光了客人,关上门拽住他俩聊天。貌似我说得很乱,说了我历经的那些烦恼执着,说了我貌似了解的那些所谓道理,说了未知的恐惧忧虑,说了我触及过的生死。

三四个小时过去了,我嗓子开始变哑。王博道:“大冰哥,你说的很多我听不明白。你是在法布施吗?”我说:“若布施,我第一想布施的是自己……不能光说不做了,我

需要实践一种解决烦恼的方法。”

白菜胡萝卜不抗饿,说完这番话后胃饿得痛了起来。我们溜达到古城口的肯德基吃午夜打折汉堡,我身上钱不够,买了两人份的,三个人分着吃。

王博呆呆地吃了一会儿,又去了一次洗手间,回来后,他一边在裤子上擦着手,一边问我:“大冰哥,你要不要听听我们的故事?”我笑着说:“你们俩这么甜蜜这么默契,能有什么曲里拐弯的故事?”王博一笑,甜菜在一边眯着眼,仔仔细细地把我面前的汉堡掰成了三份。

甜菜说:爱他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有记忆以来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谈恋爱,和王博谈恋爱。

我和他认识在2005 年4 月26 日,凌晨3 点。

那时候我大一,刚脱离了爸妈,在大学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但我不知道自己想怎么过,可能大部分女生也都这样吧。

那天晚上,我到了三点多还睡不着,就在楼道里瞎逛,看到隔壁宿舍女孩回宿舍拿了外套又匆匆出去,我就问她干吗去,她说草地上有人唱歌,我说那我也去。我到了草地边上,见到两个男生正边弹吉他边唱歌。那个长得帅的男生唱了一首歌,我觉得他声音太干净了,我就装作很内行地问:“谁的歌?”他说:“我的。”

我当时想,不行,我必须泡他!

我就开始假装学琴。他是个君子,在教我弹琴的时候没有碰过我的手。于是我想,我必须泡到他,怎么还有这么礼貌的人!后来他说他当时也想泡我,只是太紧张害羞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两天后,我们在一起了。过了一个礼拜,我们和各自的前男友前女友分手了。又过了一个礼拜,好朋友因为这件事跟他决裂了。在后来的一个月中,我受到了王博的前女友和支持他前女友的王博的好朋友们的排斥。但当时的我很倔,又觉得很刺激,也乐在其中。最让我震惊的都不是以上这些,而是王博竟然跟我说他爱我。

他爱我?! 他怎么可能爱我呢?! 一个人怎么可能爱另外一个人呢?! 他每次对我说他爱我,我都说,我也挺喜欢你的。但后来他一直说他爱我,他还说:“你也得爱我。如果两个人都不敢承认爱对方的话,那他们迟早有一天会不爱对方。如果两个人都承认自己爱对方,并且一直努力地爱对方,那他们就有可能成为不可能的完美爱情。”

他说得很美。他简直是个诗人。

他给我真正的爱情开了个好头。当然我觉得这太刺激了—好好地认真地努力地谈一场恋爱,这个事儿太刺激了。

我想,如果我是个能演得了话剧的好演员,那我就演一辈子。从那时开始,我就入戏了。这是我演得最认真的一个角色,我简直就像活在这个剧本里面。我当时想,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跟他分手,他既然说他爱我,我既然信了,那我就死乞白赖地跟他好一辈子。

后来,这话应验了。那几年,他确实是个诗人,是个理想主义者,是个迈不开腿、张不开嘴的痛苦信仰者。所以跟他好,还就得死乞白赖。

他跟我说了很多他当时所信奉的哲学,我才知道,哲学不都是听不懂的东西。当他把萨特、尼采、柏拉图这些现在看来是大俗人的人说出来的时候,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努力学习,加以分析,化作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