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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是不可饶恕的罪恶。”她默默地说。
“好,那就是说你不太可能自我了结了。”
“天啊,玛雅,你直接给她一根绳子算了。”
女孩强忍着情绪,但——上帝就因此才爱她——还是轻轻地捏住我的双手,“你在这里多久了?”
“大概有四个月了。”
她又朝利昂奈特看。
“快五年了。”她喃喃地说。如果我那个时候知道……但是也没用了。我又不知道。知道了也无法改变。
“你们还活着,妈妈总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还是抱有希望的。”
蝴蝶花园
THE BUTTERFLY GARDEN
“留心你的希望,”我警告她,“你可以抱点希望,太大了就麻烦了。”
“玛雅……”
“好了,新来的,想要转一圈吗?”
“我还光着身子。”
“在这里算不了什么,你会适应的。”
“玛雅!”
“你带裙子来了吗?”我冲着利昂奈特问道,利昂奈特苍白的脸透出了一层红晕。“我也不能让她借你的穿;估计你身前的那层都被吐湿了。”
她没有,但她穿的是曳地黑色长裙。那个小个子女孩怎么可能穿她的。要是可以的话,我也能把我的借给她。
“你等着,”我叹口气,“我去福佑那里拿。”
我到她房间的时候,她人不在,我就随便抓了件衣服回去了,像往常一样,其他蝴蝶都会刻意回避这间房间。她见到黑色布料做了个鬼脸——不过我也要承认她穿黑色确实不适合——但是在花园里,其他颜色的衣服都是可怕的。
一旦你拿到的衣服颜色不是黑色的话,就意味着你得死了,因为那是花匠想让谁去死时才给穿的衣服。
我叫她不要看走廊,她答应了——即便是我这种麻烦精,也不想让她立刻见到那个场景。她住的方向跟我正好相反,在花园的另一头,顺着利昂奈特房间往下走的方向,紧挨着无人地带,即靠近那些不准我们进去的房间,那扇门通往外面,我们都该装作不知道有“外面”存在才是。从她住的房间,可以横看整座花园: 所有那些蓬勃生长着的植物,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朵,还有白色的沙径、瀑布、水流,以及池塘、悬崖、小丛的树木、植物周围逡巡的蝴蝶,以及高不可及的透明玻璃天花板。
她突然间哭起来了。
利昂奈特伸出手想将身体向前倾过去,可突然又收回了手,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流感可不是欢迎刚到葱郁鸟笼里的新人的好方式。我……嗯,我只不过是没什么母性而已。很明显吧,我就看着女孩倒在地上,缩蜷成一个球,双手紧紧地搂抱着自己,也只觉得这一切似乎不过是一场大风,挡过去就好了。
她一开始哭得喘不上气、连心都哭碎了,最终变成慢慢地低声抽泣。看她这样子,我蹲下身来,跪在她旁边,把手放在她还没被标记的后背,尽量温柔地跟她说:“这还不是最痛苦的,但这大概是最让人惊讶的。从这里开始,你可以稍微有一点点期待。”
一开始我都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到,因为她啜泣的声音接连不断。听了我的话,她转过身来,用手拦腰抱住我,把脸埋进我的膝头。这回是哭得又伤心又惊讶,再次放开了嗓子哭。我没拍她也没摸她,手一动不动——等她接触了花匠,她会恨这种动作的——但是我一直把手贴在她温暖的皮肤上,让她知道我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