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第63/70页)

“跟她吻别了?”

他哭得打嗝,点头的时候像在抽动。“他对她说爱她。”

“他就是这么理解的,按他的方式爱她。”

“你怎么能忍受跟我在一起?”

“有时候我真的忍不住,”我承认。“我一直在跟自己说,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你还不明白你父亲和哥哥做了多少缺德事,有时候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勉强跟你在一起。但是你……”

“请你告诉我。”

“但你没胆量,”我叹了口气。“你知道把我们困在这里是不对的。你知道这是违法的,你知道他强奸我们,现在你也知道了他会杀了我们。在这里的一些女孩,她们的家人可能一直在外面找她们。你知道这是不对的,可你却不报警。你说过,你要为了我学会更勇敢,可是你没有。我也真的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

“知道这一切……把这些事都挖出来……就是要逼死我母亲。”

我耸耸肩。“假以时日,也会逼死我的。懦弱胆怯可能是人类的天性,但它更是一种自我的选择。你知道这座花园却不报警,把我们留在这里过一天,就是你一次次地重复自己的选择。事实就是这样,戴斯蒙德。你不过是假装不下去了罢了。”

他又开始哭,或者说还在哭,他被震惊得天翻地覆无力招架。

天还没亮,他一言不发地躺在我的床上,等到第一缕阳光照进花园,他才拿起自己满是甲醛味的衣服站起身走了。

之后的几周他只来过花园一次,没跟我说话。他只是看看墙升起来后,凝固了的松脂里面的扎拉。墙都升起了,整个夏天里曾经模糊不清的现实,也终于被击碎,在耳边阵阵回响。我们是蝴蝶,我们短暂的生命会在玻璃柜里结束。

“等一下,我记得你说过是因为基莉。”埃迪森说。

“是说过,没错。我马上要说到她。”

“哦。”

她用拇指抚摸着小蓝龙的脖子,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基莉是四天之前来的。”

我兑现对扎拉的承诺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我告诉花匠原委之后,他已经同意了要给我们买一整套《仲夏夜之梦》,可是他要求事情“按规矩来”。他定了各种服装,又给了福佑一箱彩陶,差不多有她人那么重,让她给每个人做花冠。我们大家都分好工了,也训练了一些女孩发音。有些姑娘读过一两部英文戏剧,但大多数姑娘还没经历过这种袒露自己的方式。

我跟内奥米一起生活了将近两年时间,她喜欢穿着内衣,趁刷牙的时候,在公寓绕圈儿地念她的独白。

没错,就是刷牙的时候,所以她刷起牙来没完没了。

到晚上了,花匠让洛兰安排了一场晚宴,地点是小河的两边。我们坐的椅子很奇怪,像是软垫椅子,又像懒人沙发,都是亮色,每个人还有一条半透明的丝绸长袍,也是五颜六色,不过头一次跟我们背后的颜色没什么关系。我读的是海伦娜,花匠给我的是一件森林绿和青苔绿的长袍,还有一层深玫红色的点缀。因为这层点缀,福佑给我搭配的是玫瑰花冠。

大多数女孩在戴花冠的时候都把头发披下来了,不过是因为我们那天晚上可以这么干。

我们一起准备的时候差点就要笑出来了。我们是为了扎拉才做这件事的,但是花匠却把它融入了自己的想象。即使他明白我们这么做的原因——我很肯定他是清楚的,可他还是觉得我们这样只能表示,我们在他的温柔呵护下生活得多么幸福,感恩戴德地想要为他表演一出戏剧来取悦他。那个男人有一种让人惊叹的才能,就是只看到自己想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