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第51/70页)

我又能不能在其他女孩出事之前把警察带到这里来呢?

如果我没那么专注地想着“门”的事,是会立刻注意到,此时外面安静得有点怪,可我却是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我们刚才走过走廊时应该听到钢琴声的。我赶紧撒开他的手,也顾不上他会追过来,直接跑到音乐房。一想到我有可能看到的画面,心都要凉了。

特蕾莎还活着,没受伤。

但是崩溃了。

她坐在琴凳上,姿势标准完美,连手也端正地摆在琴键上,弓得刚刚好。她看起来就像是随时都可能弹起来一样。

但是她的脸上,泪珠静静地滴落,眼神空洞,灵魂像是被凭空抽掉了。有时候,人就在眨眼的瞬间,就在心跳的间隙,本来好好的一个人就变成了另一个陌生人。

我叉开腿坐在她旁边,一只手扶着她的背。她还是直直地盯着面前的虚空,但是身子在抖。“如果你能恢复的话,尽量试试看。”我在她耳朵边说道。“我知道现在很糟,但是如果不回来,就什么都没了。比没了还要糟。”

“你觉得,如果我们试着做点什么,会不会是帮倒忙?”戴斯蒙德小心地问。

“做什么?”

“来,你先下来,把她扶好。”他先坐在凳子那头,然后让她放开琴键。我把特蕾莎的手拿开的时候,她既没反抗也没挣扎。戴斯蒙德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弹琴,曲子轻柔悠扬却充满了悲伤。

特蕾莎的呼吸急促起来,说明她听懂了。

我闭上眼睛,乐曲似乎揪住了我的心,泪水不自觉地流下。不是他在弹,而是乐曲从他手上倾泻而出,没一个音符是多余的,特蕾莎在我的臂弯里抖得更厉害了,然后她突然哭了出来,把脸埋在我胸口,身子不停地颤抖。戴斯蒙德继续弹,但是这时候乐曲变成了轻快空灵的,虽然不是欢快的,但也能宽慰人心。特蕾莎流着泪,但她回来了,虽然有点崩溃,而且身上的某些东西从此消失了,但同时也多了点什么。我紧紧地抱住她,在内心痛苦挣扎的一瞬间,我在问自己,是不是让她那样垮掉会对她更好。就让她死。

我们没去吃饭或没要托盘的时候,洛兰就会报告花匠。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我们还在音乐房里,哄着特蕾莎弹钢琴给我们听。我注意到他来了,但是没理他,还是专心看着抖得筛糠一样的女孩。戴斯蒙德的语气轻缓,动作也放慢,直到最后,她把手重新放到键盘上,按下一个音。

戴斯蒙德按了一个低音。

特蕾莎又按一个键,他也回应,慢慢地,键音变成和弦和音阶,最后他们弹起了二重奏,很熟悉但我叫不上名字。弹完了,她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来,又吸了一口。

“习惯就好了。”她的声音轻到无法听清。

我刻意没看门口。“对,习惯就好。”

她点点头,用裙子擦干净脸和脖子上的泪,然后开始弹另一首曲子。“谢谢。”

我们又听她弹了几首曲子,直到花匠进了房间来找我。他勾勾手指,我收到信号,站起身来跟他走到走廊。戴斯蒙德也跟着。

戴斯蒙德救了她,但是不愿承认他是从什么地方把她救出来的。

“洛兰叫你去吃饭。”他平静地说。

“特蕾莎刚才很危险,”我回答说。“她比吃饭要重要一点。”

“她会好起来吗?”

她必须得好,不然就要进玻璃柜了。我偷看了一眼戴斯蒙德,他捏了一下我的手。“我觉得她还会有艰难的时候,不过不会像这次这么危险了。这次应该是延缓发作的惊吓反应。不过,戴斯蒙德让她又能弹琴了,这起码是个好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