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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到了自己的房间,戴斯蒙利立刻研究起我床头小架上的东西来。他碰了碰旋转木马,让它转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你不像是个喜欢旋转木马的人。”他说着转过头来看我。
“确实不喜欢。”
“那为什么——”
“有人喜欢。”
他又看了看旋转木马,什么也没说。一旦问多了,就难免会问到他竭力逃避的事上。
最后他喃喃道:“我们送出的礼物能说明很多事,跟我们收到和保存的礼物一样有意义。”他摸了摸哀伤小龙嘴上的口套,现在它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睡衣的小泰迪熊跟它作伴。“是这些东西重要呢,还是那些人重要?”
“我以为夏天的课都结束了呢。”
他露出了羞怯的笑容。“习惯了?”
“是。”
我的房间从那天起就有了小变化。我的床单是深玫红色的,毯子是亮眼的饱和紫色,一堆枕头是淡黄褐色。马桶和淋浴都用同样褐色的浴帘掩着,墙边挂着玫红和紫色的绳子,想拉起帘子也很方便。墙边立着两个小书柜,里面放的书不是从图书馆拿来的,而是花匠专门送给我的,书柜上还散落着一些小玩意儿,最重要的东西——或者说我最上心的东西——都放在床头的架子上。
除了那些小玩意儿,房间里的东西基本代表不了我的喜好,因为都不是我选的。就算是那些小东西,其实也说明不了什么。艾薇塔给我在小石头上画过一次菊花,但那只能说明她个性开朗阳光,不是我的什么特点。我留着它只能说明她对我很重要。
还有一个东西最能提醒我,此地绝不是我个人的领地: 门上的那个闪着红灯的摄像机。
我坐在床上,背靠着墙,看着他弯腰看书脊上的字。“这里面有多少是我父亲选的?”
“大概一半吧。”
“《卡拉马佐夫兄弟》也是?”
“不,那本是我选的。”
“真的?”他转过脸笑着问我,“信息量很大吧?”
“刚读是这样。讨论的话题还挺有趣的。”
我跟扎拉讨论过很多书,但没聊过经典。倒是跟内奥米讨论过,剖析那些作品,两个人能辩好几天,甚至好几周,最后还是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再读陀思妥耶夫斯基,让我脑海里的内奥米又活了起来,这种方式比直接回忆她和纽约的那几位要来得轻松些。公寓里的每个女孩都在我的书柜里有一本对应的书。这要比纳奇拉的画和福佑的泥人隐晦得多,但是效果一样。
他检阅完书,走到床边,双手插着兜,“为什么我看到你喜欢不同层次的书一点也不惊讶?”
“你可以坐床上,没事。”
“我,呃……这是你的房间,”他局促不安地说,“我不想放肆。”
“你可以坐床上,没事。”
这回他笑了,直接用脚脱了鞋,挨着我坐在了毯子上。在第一次接吻之后我们还亲过几次,每次都很短暂但让人无法抗拒。他父亲,还有他哥哥——比他父亲略微好一点,每次看到我们可能更亲密的时候,就会过来打断我们,每当那时我也说不清楚,我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说实话,牵扯到戴斯蒙德的任何事我都说不清楚。
我们聊了一些他朋友和学校里的事,但就连这些事有时也聊得不顺。我被封闭在花园里太久了,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简直是超现实,像是什么真假参半的传说故事一样。最后,到了晚饭时间,他也该回家了,不然他母亲也会起疑他这段时间都跑哪儿去了。我们手拉着手走到中庭里。如果我陪他走到入口,他会不会把我送走了再去摁密码?我有点好奇他父亲有没有给他灌输这种预防手法。如果我硬闯出门,他会不会心软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