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第34/70页)

我什么都没说。

“他……他对你们所有人都这样吗?”他的声音也颤抖了。

我只有点头。

“我的天。”

跑啊,我心里大声地喊。快跑啊,快去找警察,不然把门都打开,让我们自己去找警察。快做点什么——干什么都行——只要别站在这里!

但是他什么都没做。他站在我身后,手掌贴在那幅墨水和伤疤组成的地图上,让沉默变成一头会呼吸的、在喘气的野兽。我只好走开,再次打开冰箱的门,仿佛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我拿出一只橙子,用屁股把门顶着关上,身体倚着柜台的一部分站着。柜台只有这一部分与其他地方呈垂直线,柜台称不上是座孤岛,但却把厨房和餐厅划了个界。

戴斯蒙德想过来,可是双腿无力,跌坐在我脚边,靠在橱柜上。他的肩膀擦过我的膝盖,我还是有条不紊地剥着橙子。我每次都想剥成一条完整的橙子皮,螺旋那种,但每次都不成功,总是会断。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觉得呢?”

“妈的。”他屈起膝盖,让身体紧贴着膝盖,双手抱住自己的后脑勺。

我掰开一角橙子,吸完了把籽又放回到皮上。

沉默的野兽还在疯长。

橙汁吸完了,我就把一角直接扔嘴里嚼。霍普以前总是取笑我这样子的吃法,说我这样吃会让男生不舒服。我就会冲她吐舌头,跟她说男生不需要看我吃。反正,戴斯蒙德也没在看。我就接着吃第二瓣,第三瓣,第四瓣。

“还没睡,玛雅?”门口传来花匠轻轻的声音。“不舒服吗?”

戴斯蒙德抬起头,脸色煞白,满脸受挫,但是既没起身也没说话。他坐在地板上,靠着橱柜,除非花匠进来走到柜边往下看,否则他是不会被发现的。花匠从来没进过厨房。

“我没事儿。”我回答说。“就是在瀑布下面冲了澡,想来吃点儿东西。”

“连衣服也懒得穿了?”他笑起来,走进餐厅,坐在他专属的带坐垫的大椅子上。到目前为止,他大概还没发现椅子背后的东西。福佑在椅背上抠了个粗糙的王冠。我得承认,那椅子是有点儿像王座,厚厚的垫子用红丝绒裹着,光滑的乌木顶端还有卷轴似的装饰。他把椅子往后推了推,因为没扶手,一只手肘搁在了桌子的边上。

我耸耸肩,又拿了一瓣橙子。“这儿又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看起来异常居家,身上只有一条蚕丝睡裤,坐在阴影里。炉灶上细碎的光线映出他手上的光面戒指。我看不出他刚才是在自己的套房里睡的,还是跟别的女孩睡的,虽然他不怎么会在女孩房间里过夜。除非他妻子不在家,他一般每晚至少有段时间是在花园里度过的,但是在哪间房,我从没见过,也不可能看得见,即便我爬到树的最上面也看不到。“过来跟我坐。”

我脚边的戴斯蒙德用拳头抵住嘴巴,脸上爬满了痛苦。

我把没吃完的橙子连同皮和籽放在料理台上,顺从地绕过台子,走到桌边的阴影里去。刚想坐到最近的凳子上,就被他一把拉进怀里。他一手勾着我的后背和屁股,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扣住我放在大腿上的双手。

“女孩们对戴斯蒙德是什么反应?”

要是他知道戴斯蒙德就在这里的话,估计不会问这种话。

“她们……都挺小心的。”我想了一会儿。“我想大家都在猜他到底像不像你或艾弗里。”

“期待什么结果?”我瞥了他一眼,结果他笑了起来,在我的锁骨上亲了一口。“她们应该不怕他吧?戴斯蒙德是最不会伤害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