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第33/70页)
我还是不知道他到底选了哪边。
“那你选什么,戴斯蒙德?”
“我现在不做决定。”
“那你就是自动选择了错误的那个。”他挺起身,张开嘴想要辩白,我一抬手堵住了他的话。“不做选择就是一种选择。中立只是一种概念,才不是态度。没人能一辈子保持中立。”
“瑞士就是中立国。”
“放国家身上可能行。放个人身上呢?中立放纵的是什么后果,他们知道了难道不会懊悔吗?集中营、毒气室、人体实验,你觉得他们知道了这些之后还会想保持中立吗?”
“那你怎么不走?”他开始质问。“不说我父亲给了你食物、衣服和舒适的环境,你怎么不出去,回到你从前的地方?”
“你以为我们人人都有出门的密码吗?”
他一下子泄气了,怒火烧得快灭得也快。“他把你们困在这里?”
“收藏家不会让他的蝴蝶自由自在地飞。那就违背他的初衷了。”
“你可以试试看嘛。”
“问他要东西可不简单。”差不多一周之前他说过这话。
他退缩了。
他虽然看不到,但是不傻。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惹我很生气。我褪下毛衣扔到他腿上,毛衣顺势滑到了石头下面。然后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跟我聊天。”我快步走过小径,走到崖边的平台上。我只听他在后面笨手笨脚磕磕绊绊地跟了过来。
“玛雅,等等。等等我!”他一手紧紧箍住我的腰,把我搂了回来,我感觉自己被凭空拉了回来。“对不起。”
“你挡着我吃饭的路了。想道歉,就对食物道歉吧。别挡道儿了。”
他放开了我,但还是跟在我后面穿过花园。过小溪的时候,他先自己跳过去,再伸出手来扶我,虽然有点儿奇怪,但又很有魅力。餐厅的大灯——连同开放式厨房里的——都暗着,但炉灶上还亮着微弱的光,方便深夜找零食吃的人。他立刻注意到一个更大的上了锁的冰箱。
我拉开小冰箱的门,看看里面有什么吃的。我是真的饿了,但是老在吐个不停地的人身旁忙碌,我也没了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你背上是什么?”
我立刻把门关上,想挡住里面的光,但已经没用了。
他走到我后面,挤到炉子旁边,借着上面暗淡的光,仔细地观察了翅膀上精致但令人痛苦的细节。通常我都会忽略它们的存在。想看的话,他会拿镜子让我们看,但我从没要过镜子。福佑倒是想让每个人都定期看一看。
这样我们就不会忘记自己是什么东西。
蝴蝶是生之须臾的生物,这也是她想让我们记住的事。
他的手指抚过深铜色的经脉和前翅的彩色边缘,又摸过线条细分成的人字纹。他手法很轻,害得我起了鸡皮疙瘩,可我还是站着纹丝不动。他没问话,但我想,知父莫若子。他的手指慢慢滑到了翅膀的底下,粉色和紫色的地方,我闭着眼,双手在两边攥成了拳头。他没有继续向下摸,反而往里压,拇指沿着中间的黑色轴线,到了最顶部就不再摸了。
“真美,”他口中默念,“为什么文蝴蝶?”
“去问你爸爸。”
他的手突然颤抖起来,在他父亲的所有物上战栗,但他没有把手缩回去。“他对你做的?”
我没回答。
“很疼吗?”
最疼的是,只能躺在那儿,任凭他强暴。但我没说出口。我也没说看到新来的女孩背上出现第一条线的时候有多么疼;没说刚文的时候皮肤敏感到好几个星期不能好好睡觉;也没说我连俯卧也不行,因为会想到他在文身床上面第一次强暴我,进入我的身体,给我取新名字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