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悲哀的孩子,始终没有长大(第13/18页)
我是一个悲哀的孩子
始终没有长大
我从北方的草滩上
走出,沿着一条
发白的路,走进
布满齿轮的城市
走进狭小的街巷
板棚。每颗低低的心
在一片淡漠的烟中
继续讲绿色的故事
我相信我的听众
——天空,还有
海上迸溅的水滴
它们将覆盖我的一切
覆盖那无法寻找的
坟墓。我知道
那时,所有的草和小花
都会围拢
在灯光暗淡的一瞬
轻轻地亲吻我的悲哀
不能说那些文字不漂亮,也不能说没有价值,它和其他很多作品一样,对读者了解顾城的诗风不无帮助,可是在“命运”本身面前,风格只能退居其次,所以顾城那些“风格清新、想象奇崛”的作品,除了《早晨的花》等有限几首外,其他大部分作品,我不像某些论者所评价的那么高。我不大喜欢那种风格与命运剥离的作品,比如北岛的《回答》。后者社会学上的意义更为突出而文学性稀薄,或者说,它具有文学史的意义而不具有文学的意义,它“震撼人心”依靠的是历史的外因帮助而不是艺术本身的魅力。历史是“人造”的,而艺术永恒。
九
很自然地联想到黑龙江的诗人阿橹(鲁荣福),这个据说也曾经是天才诗人的杀人犯。
我对阿橹作品的最初印象是他发表在1992年冬天某一期《诗歌报》上的随笔,内容是喜欢清净的生活,安于贫穷,只有如此灵魂才会干净,才能写出优秀的诗篇之类。这篇大约2000字的短文于次年被评为《诗歌报》的两篇年度随笔奖之一,另一个获奖者好像是甘肃诗人林染。对阿橹的诗歌,我却没有多少印象,90年代初期,我太年轻,对诗歌的理解能力有限,更不要说“先锋诗”了,而阿橹却是“先锋诗”的代表人物之一,获得过某权威刊物评选的“中国十大先锋诗人”的称号。也许他的确优秀——当他东窗事发之后,太多诗人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我在网络上搜索阿橹的诗歌,只看到《阿橹之死》、《雪的草原》、《船歌》、《秋鸿》、《源自深秋的宁静歌声》等几首。《阿橹之死》发表于1989年的《诗歌报》上,据说曾引起很大的反响,但今天读起来,除了看得出诗人不错的语言组织能力,我没有感受到作为一件艺术品所应有的深刻。《雪的草原》等四首发表于《星星诗刊》1991年第6期,很遗憾,我同样没感觉好在哪里。
此外,诗人张静波在一篇短文里引用了阿橹的诗句:“我的歌声,把我的马送上冰山”,“在冬天里巡视,那片绿过的草原”,“我和我幼小的孩子,在午夜的岸上等船”。张静波对这些句子给予盛赞,可这样的诗句也能算好诗吗?在我看来,即使将它们放回80年代的语境中,仍然堪称平庸。倒是同为黑龙江诗人的马永波提及的一段往事有助于人们更清楚地认识阿橹这个“著名诗人”的本质。马永波的作品已通过《人民文学》终审待发,阿橹为了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作品,便悄悄以马永波的名义给《人民文学》编辑写信,称那些诗歌已在《飞天》上发表,不能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希望换上阿橹的诗歌。
我对阿橹最深刻的印象是他成了谋财害命的杀人犯。他与顾城不同,顾城是一时情急之下误伤谢烨,阿橹杀人完全是经过周密安排和谋划,而且所杀不止一人。从一个崇尚安静贫穷的人沦为杀人犯于1997年被枪决,不过三四年时间,我看到了贫穷对一个诗人人格的伤害,也看到了一个灵魂走向疯狂时的狰狞。
饶有深意的是,在阿橹的那篇随笔获奖的那一年,顾城对相伴十年的妻子举起了利斧。
十
翻阅顾城的诗集,我们会发现,顾城似乎很早就为自己后来的举动发出了预言。事发前几个月,顾城写了一首题为《新街口》的短诗,诗歌中充满了血腥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