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成功的日子一个冬天的白日梦(第11/13页)
在这个成功的日子里——试论这同一日子的编年史——,那一粒粒小露珠落在乌鸦羽毛上。和往常一样,有个老妇人站在售报亭里,说着心里话,尽管和昨天不是一个人,并且早已买好了报纸。花园里那个梯子有七根横木,它是应当走出自身的完美化身。郊区那些载重汽车上的沙子显示出圣日耳曼德佩区门面的颜色。一个年轻女读者的下巴碰到了脖子。一个铁皮桶拥有了自己的形式。一个邮筒变成了黄色。那个市场里的女人把自己的账单写到手心上。在这个成功的日子里,一个烟头在排水口里滚动着,同样,一只杯子在树墩上冒着热气,在昏暗的教堂里,一排椅子被阳光照得通亮。咖啡馆里那几个男人,甚至连那个爱吵闹的孩子,都沉默了好一阵子,那个外地人也和他们一起沉默了。在我的工作中变得敏锐的听觉同时也敞开了我对周围的嘈杂声的心扉。你的一只眼睛比另一只小,那只乌鸫跳过丛林灌木,而我在最下面的树枝向上弹起时则想到了“上升气流”这个词语。最后甚至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在这个成功的日子里,一种习惯将会停止,一种想法将会消失,我将会感到吃惊,因他,因你,因我自己。并且除了“同在”还会有第二个主导词占上风,就是“和”。在房子里,我将会发现一个直到此刻被忽视的、“人们可以居住!”的角落。在拐进一条巷子里时,“我在哪里呢?我还从未来过这里!”将会成为闻所未闻的时刻,同样,面对矮树篱里那半明半暗的中间部分,将会出现“新世界!”开拓者的感觉,在一小段超越了那习以为常的东西的路途上,回首望去,将会发出“我从未见过它!”的呼叫。你的平静同时将会是一种惊讶,如同有时候发生在小孩身上一样。在这个成功的日子里,我将会完全充当它的媒介,和这个日子朴朴实实地共同走去,我将会被太阳照耀,被风吹拂,被雨淋湿,我的动词将会是“听任自便”。你的内心同样将会变得多姿多彩,犹如在这个日子进程中的外部世界一样,而奥德赛的修饰词,也就是那个“四处漫游的人”,你将会在这个日子最后把自己翻译成那个“多层面的人”,这样的多层面将会在你的内心里舞动。在这个成功的日子里,这个主人公也许会“嘲笑”他的不幸(或者至少在第三次发生不幸时开始笑起来)。他也许会处于那些形式的包围中——哪怕只是落在地上各种各样的树叶也罢。他的我-这个日子也许会敞开为世界-这个日子。每个地方也许会获得了它的瞬间,他也许对此可以说:“事情就是这样。”他也许会和他的死亡达成了默契。(“死亡从未破坏过这个日子的兴致。”)他对所有东西的修饰词也许会是一个永久的“面对”,面对你自己,面对一朵玫瑰,面对沥青路,而物质,或者“物质性”?也许会向他呼喊着创世,没完没了。他也许会欣然为之,也许会开心地什么也不做,而在这期间,也许背上的重负会给予他温暖。一瞬间,“投去一个目光”,说出一个词语的工夫,他也许会突然变成了你。在这个日子最后,你也许会呼唤着一本书——远远超过了一本编年史:《成功日子的童话》。到了最后的尽头,也许还会出现那伟大的遗忘,也就是这个日子必须成功……
你曾经历过一个成功的日子吗?
每个我认识的人都经历过一个,通常甚至经历很多。对一些人来说,只要这个日子不是太长就满足了。而另一些人则会说:“站在桥上,天空在我头顶上。早上和孩子们一起笑,观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观察能带来幸福。”对第三种人而言,那条他刚刚穿过的郊区马路就意味着这样一个“成功的日子”,因为他的行走伴随着外面钳工车间那巨大的钥匙上挂着的雨滴,伴随着一家院里那根竹子的愤怒,伴随着一家厨房窗台外面三个装着橘子、葡萄以及削了皮的土豆的盘子,伴随着那个又停在司机房前的出租车。对于那个“渴望”这个词时刻不离口的神甫来说,在他听到一个友善的声音的时刻,日子就被看作是成功的。而他自己不也总是不由自主地向往那样一个时刻吗?在这个时刻里,只有一只鸟儿围着树打转,一个白色的球卧在灌木丛里,那些学生坐在站台上沐浴着阳光:“此时此刻,这就是一整天了”。当他晚上将这个逝去的日子呼唤到记忆中时——是的,这是一种呼唤——,通常仅仅一个瞬间那些东西或者地点就会作为相应的名字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就是这样的日子,那个男人推着童车在树叶堆里蜿蜒前行”,“就是这样的日子,那个园艺工人的钞票夹杂着草茎和树叶”,“这是那个咖啡馆空荡荡的日子,里面的灯光随着冰箱的轰隆声跳闪着……”那么为什么不满足于这个成功的唯一时刻呢?为什么就不能断然地将这个时刻宣布为这个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