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4/4页)
男人冲着酒精灯玻璃上的自己,喃喃自语。他的手一动,脸就和酒精一起摇晃起来。
“为了逃避那种恐惧,我去找妓女。只有沉溺在赤裸裸的肉体和欲望之中,我才能确认自己还存在。完事之后,第二天早上再乘最早一班的游船回来。扔掉翻译鲟鱼时记的笔记和产品说明书的原稿,还有吸墨纸。到了这时候,我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这次发病已经过去了。”
我点点头。虽然我并不十分理解他的话,但也不想随便插嘴破坏教室里的寂静氛围。男人长吁一口气,好像自己的病就在刚才远去了一般。
海浪静了下来,吹过来的海风也停了。每棵树的叶子、旗杆上的红旗、足球网,一切的一切都寂静无声。
我们走进了理科教室内部的准备室。那里排列着好几排高高的柜子,昏暗闷热,杂乱无章地塞满各种东西。烧瓶、烧杯、研钵、石棉、天平和砝码、元素周期表、幻灯机、人骨模型、试管、显微镜、昆虫标本、培养皿……我们在狭窄的甬道上走着,飘进鼻子里的药品气味令我想起了男人手中的绳子。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了?”
他问道。
“没有。”我回答,“从小我就知道金钱可以买来女人,因为爱丽丝里每晚都有这种客人来住。”
有一个天牛标本的大头针掉了,跌在盒子下面。它的后腿断了,触角也是弯曲的,微小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你对花钱买来的女人做的事,和对我做的一样吗?”
“不可能一样的。”
男人摇晃了好几下脑袋。
“玛丽……”
我喜欢他低呼我名字的瞬间。我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甘美的回音。
“把你和其他任何人做比较都是毫无意义的,你是独一无二的。从小小的一枚指甲到每一根发丝,全部都是。”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想听他不断重复呼唤我的名字。已经不需要其他任何有意义的话语了。我把柜子抽屉拉开又关上,背后响起吸液管碰撞的声音。
今天,我被绑在了床上。床头的铁栏杆正好可以用来绑我的手脚。
男人用裁缝剪刀剪开我的长衬裙。刀刃锐利无比,散发着黝黑的光。“咔嚓、咔嚓”,他空剪了好几下,也许是在找感觉,也许是在享受那脆响。
剪刀在我张开的大腿上向前移动。刀刃稍稍碰到衬裙,衬裙就毫无抵抗地裂开了。刀刃抵着我的小肚子,冰冷的电流瞬间走遍全身,令我发狂。如果男人的指尖稍稍用力,它就会刺进我毫无遮拦的小腹,皮肤外翻,脂肪暴露,滴落的鲜血还会把地毯弄脏。
我的脑海里全是痛苦和恐怖的预感,没准儿他的妻子就是这么死的。
预感越真实,快感就来得越快。我十分清楚接下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的身体渐渐湿润了。
男人缓缓剪断两条肩带。明知道无济于事,我还是不断地扭动胳膊和腿,试图挣脱绳索。床栏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这声音使他愈加兴奋。
长衬裙变成一块薄薄的布片,滑落到地上。我又失去了一件长衬裙。
“最后一班游船快出发了。”
远处传来汽笛声,男人仿佛听到了最不愿意听到的声响似的,叹了口气。
我们拥抱在一起。每次分别的时候都会这样依依惜别,没有其他方法来排解寂寞。怎样才能填平两个人之间的沟壑,只有身体最明了。我们的脸颊互相厮磨,眼睑感受着对方的气息。
因为里面没穿衬裙,我的上衣直接贴在了汗涔涔的后背上。手腕上绳子勒过的痕迹还有些发红。
“我们为什么非要回到不同的地方去呢……”
“我也不知道……”
男人摇了好几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