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12/12页)

啤酒真好,给了她说梦一般的意境。

郝淑雯接着说梦话:“少俊为了我背叛你小穗子,也会为了别人背叛我。那几天,我看他揭发得那么起劲,就像看着一个鬼慢慢脱下人皮一样。”她突醒来,睁大眼睛看着我:“想知道一个秘密吗?”

我说当然想。

“哼,少俊,也就是个男花瓶,那些年流行出国,他自己没本事出去,嫁了个奇丑的女博士,跟到美国当陪读去了。知道我当时怎么蹬掉他的吗——那男花瓶?我让我爸帮忙,把他调到他老战友的师里。我爸老说,好男不上戏台,好男得吃千般苦,所以他老战友先把少俊调到连队吃苦,再看能把他往哪儿提拔。我跟我爸说,这个男朋友我可是认真的;我爸我妈都知道让我认真难着呢。一听说我认真,我爸让那小子吃苦去了。”她笑着,脸大红,眼白粉红,但眼神挺忧伤的,想到年轻时她自己那么一大把本钱,却做了败家子,输在二流子手里。“少俊调到我父亲战友的独立师里,我还跟他通了几封信,没过年就吹了。我年轻的时候,厉害吧?对厌了的男人,绝对无情,手段卑鄙着呢!”她又破口大笑,钢琴声都给她吓跑了调,一个高雅幽静的环境全没了。

吃完饭,时间还不晚,反正我俩的家里都没人等着,就索性去找刘峰。

刘峰的这个住处还不错,八十年代末建的单位宿舍楼。就是那种家家封阳台,式样材质各式各样,阳台外搭花架,走廊里停自行车,路灯没人修,电梯有人开,人不串门饭菜气味串门的中低等城市平民住处,等于把大杂院叠摞起来,摞成十六层。一层楼六家。我们按照地址上的门牌号敲了敲门,没人应,郝淑雯扯起被啤酒扩音的嗓子叫喊:“刘峰!……刘峰你在还是不在?”

门没开,电梯的门却在我们身后开了。开电梯的妇女说这层没有姓刘的。毫不例外,这种宿舍楼开电梯的都是半个包打听。我们请教她,那么这户主人贵姓,回答说“姓沈,一女的,五十来岁儿,显年轻”。

我们的悟性被点燃,姓沈的一定是刘峰的女朋友。就是说,刘峰凡是在城里化疗,就住到女朋友家。

电梯女驾驶说:“沈老师陪那个男的去医院住了,得住几天呢。”

“哪家医院?”

“这不清楚。”

线索就在这里断了。住医院了?我和郝淑雯对视,此消息可不好,证明病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