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每一天都是独自一人(第3/10页)

这是巴雷特在我外祖父于1984年去世后不久写给她的一封信。他在信里表达了他那巨大的悲伤。“如果一切顺其自然,”他写道,“那您也会先于我死去,到那时,我的心就真的碎了。”

但一切并没有顺其自然。巴雷特在写完这封信的三年后死于一次飞机失事。外祖母那位同叫巴雷特的弟弟,死的时候也很年轻。

我又给她读了很多信,在我离开之前,我提醒她昨晚背诵的那首关于修道院的诗,问她是否还知道一些其他的。

她停顿了很久。

“曾经有个大胡子男人,

他说我唯一害怕的……”

她的声音逐渐变小。

她已经不记得结尾了。

卡尔·普里布拉姆的视线回到了我身上。“所有人都很喜欢比尔,”他说道,“他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

他停顿了。

“但是。”他说,然后又停顿了。

我靠得更近了,等着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在普里布拉姆刚开始他的事业时,他经常与别人发生摩擦。比如,1948年,在决定是否要聘用他去耶鲁的实验室时,约翰·富尔顿就问了保罗·布西的意见,布西用一段精准的概况回应了富尔顿。富尔顿在记下普里布拉姆是“一位杰出的犹太奥地利细菌学家的儿子”之后,又描述了普里布拉姆在医学院时在布西手下实习的那段岁月,据布西所言,当时普里布拉姆“在各个方面都非常不成熟。他的行为很容易激怒很多人。他就像一个永远矮人一等的小孩子”。布西也记录说,普里布拉姆“并不愚蠢,而且在神经学和神经外科学方面造诣很深”,但是也强调说“大多数人都会被他个人的行为方式所激怒”,而且“只要出现任何困难,他就会朝你或者实验室的其他人发火”。

另一位将普里布拉姆收归门下的神经外科医生珀西瓦尔·贝利(Percival Bailey)也写了一封类似的信给富尔顿:

“我能告诉你很多关于卡尔·普里布拉姆的事情,”他写道,“正如你所说,他很渴望做研究工作。但是,同他一起工作的人几乎无法容忍他。不幸的是,他来自维也纳一个著名的内科医生家族,他觉得仅仅成为一个临床医生,有损家族的传统。他工作非常努力。他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功,我并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有显露过一点创新的痕迹。我很后悔把他推荐给你。”

然而,最终卡尔·拉什利写了一封肯定的推荐信,信中称普里布拉姆是“与我共事过的三四个最为有保证的研究人员之一”,并且描述他“有着敏锐、聪慧的头脑、真诚的科学好奇心、强大的工作能力”。

富尔顿找到了一个机会,于是聘用了他。而他从没有后悔过,尽管他在普里布拉姆到耶鲁的任期前六个月,就写过一条指责性的评论。这条评论的标题为《对秘书的思考》(Thoughts on Secretaries),在文中,富尔顿告诉普里布拉姆,尽管他“很赞赏你的工作和激情”,但他也很“注意一个事实,即你和那些同你共事的人相处非常困难。我相信,你的这种困难并非有意的”。他列举了很多条规则,希望普里布拉姆能够遵守。“如果你需要部门里的女生帮你做什么事情,要表现得好像你在请求一种特殊的恩惠,”富尔顿写道,“不要因为只是想让她们忙碌起来,而要求她们工作。”富尔顿还向普里布拉姆强调道,“如果你冲着小组里的那些饲养动物的小伙子、秘书、其他人大声说话,那么你会失去在部门里的地位。”而且富尔顿还告诉他,第二天早晨会有一位新的秘书加入实验室。“我觉得是你,而不是她在接受考察。”他写道。尽管如此,富尔顿在结尾还是送了普利布拉姆一条温暖的告诫,“希望额叶切除术项目能够取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