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吉夫斯和临头大难(第6/9页)
“可是老天,吉夫斯!那他不是成了落汤鸡了?”
“是,少爷。托马斯小少爷对此略有提及。”
行动的时刻到了。
“跟我来,吉夫斯!”
“遵命,少爷。”
我匆忙赶往船屋。
阿加莎姑妈的夫君斯宾塞·格雷格森是做股票的,前不久还在苏门答腊橡胶上大捞了一笔,因此在挑选乡间别墅上,我这姑妈出手颇有点不惜血本。别墅周围几英里都是绵延的草地,其间绿树成荫,栖居了不少鸽子还是什么的,都在纵情叽咕;几处花园,全都种满了玫瑰;此外马棚、茅舍、别院等等不在话下,总之包罗万象很是气派。但说到此地的重要景观,那却非湖泊莫属。
此湖位于房子东面,穿过玫瑰园就是,占地数英亩。湖中央矗立着一座小岛,岛中央矗立着一间八角亭。而八角亭中央呢,只见亭子顶上像喷泉一样水花四溅的,正是那菲尔默阁下大人。我们朝湖心岛划去,本人大力运功划桨,吉夫斯掌操舵索,耳边的呼喊声清晰度呈递增趋势——是这么个说法吧。不一会儿,我就瞧见高高在上、远远望之如同端坐在树梢之上的,就是阁下大人了。以我之见,就算是内阁大臣也该有点常识吧,明明可以在树下躲雨,干吗非在外头这么淋着呢?
“再往右点儿,吉夫斯。”
“遵命,少爷。”
我稳稳地停船靠岸。
“在这儿等着,吉夫斯。”
“遵命,少爷。上午园丁总管知会我,最近有只天鹅在岛上筑了巢。”
“吉夫斯,这会儿谁有工夫八卦自然史?”我口气有点冲,因为这会儿雨势更急了,伍斯特的裤脚不觉已经湿了大半。
“遵命,少爷。”
我在灌木丛中穿行,地面泥泞,才走了两码,我那双“稳步”网球鞋的8先令11便士就打了水漂。但我一不做二不休,不一会儿就走出树丛,到了一片空地,面前就是那间八角亭。
据传,这座建筑乃是上个世纪匆匆搭建而成,以供已故前主人的祖父有个僻静的处所练习小提琴,免得吵到人。据我对小提琴手的了解,估计那位老先生当年制造的动静很有些摧肝裂胆,不过相比此刻亭子顶上传来的声响,肯定是小巫见大巫。阁下大人没见到救援队,似乎正全力以赴,想将呼救声传过茫茫之水,平心而论,他的努力也不是全然白费。此君是个男高音,其号叫声像弹片一样刮过我的头皮。
我想此刻该向他通报喜讯,说明救援已经赶到,免得他一会儿声带拉伤。
“嘿!”我大喊一声,等待回应。
他从檐角探出头来。
“嘿!”他一声咆哮,朝四面八方乱看,就是摸不准方向,那还用说。
“嘿!”
“嘿!”
“嘿!”
“嘿!”
“哦!”他终于瞧见我了。
“呦哦!”我应了一句,算是接上头了。想必到目前为止对话水准称不上高超,不过很可能不久就要生色不少,但就在这个节骨眼,就在我马上要吐出一句不俗之言的节骨眼,突然间耳边传来嘶嘶的声音,仿佛眼镜蛇窝里爆胎了似的,左边的灌木丛里随即蹿出一个又大又白又活泼的东西,我的大脑空前飞转,身子一跃而起,如同飞蹿的松鸡,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在拼命往上爬了。我感到右脚腕下一英寸处有什么东西拍打着墙壁,就算我原来还抱有待在原地不动的念头,这下总算疑虑全消。我伯特伦的榜样就是冰雪中举起旗帜的那个小子,旗上有一句古怪的题词:“更高的目标!”
“小心!”阁下大人大叫。
我小心着呢。
当年修建八角亭之人似乎特别考虑过这种危急情况。亭子墙壁上有那种规则的凹槽,刚刚适合手爬脚蹬之用。转眼之间,我就爬到了亭子顶上,稳稳地栖身在阁下大人身边,俯视这辈子遇见的体型最大、脾气最暴躁的天鹅。只见那鸟儿站在亭子下伸长了脖子,像橡胶软管似的。只要有一块砖头,仔细瞄准,刚好能攻其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