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吉夫斯和临头大难(第4/9页)

炳哥报以苦笑。

“如果那畜生还算马。要不是最后冲刺了一下,都要混进下一轮比赛了。它跑了个倒数第一,我这下可就不好办了。我必须想个辙弄点钱度日,坚持到罗西回来,好神不知鬼不觉。罗西当然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可人儿,不过伯弟,等你结了婚你就知道,要是知道了先生把六个星期的生活费押在一匹马上输光了,那再好脾气的太太也要大发雷霆。你说是吧,吉夫斯?”

“是,先生。女士们在这方面的确不可理喻。”

“所以我赶紧开动脑筋。手头还剩了几个钱,够找个好地方寄养京巴儿。我在肯特郡‘兴汪发达’宠物之家交足六周的费用,出了门,身无分文,跑去中介联系家教的活儿。结果就摊上了托马斯。这就是我的故事。”

当然了,听来让人心酸。不过我还是觉得,纵然要和阿加莎姑妈和小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炳哥总算逃过一劫。

“所以你只要在这儿再坚持几周,”我说,“就万事大吉啦。”

炳哥惨兮兮地吼道:“再坚持几周!能待上两天都算我走运。我刚才跟你说了,几天前托马斯抽烟被逮到,结果你姑妈开始怀疑我不能胜任她那可恶的儿子的监护人一职。我刚听说,托马斯正是被那个菲尔默逮到的。10分钟前,小托马斯跟我说,他为菲尔默跟你姑妈打小报告的事怀恨在心,谋划着要狠狠报复他。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不过他万一得手,我一定不由分说就给揪着耳朵扔出门。你姑妈特别重视这个菲尔默,准保当场炒我鱿鱼。可罗西要三周后才回来呢!”

我全懂了。

“吉夫斯。”我说。

“少爷?”

“我全懂了。你全懂了吗?”

“是,少爷。”

“那快出谋划策。”

“少爷,只怕——”

炳哥一声呻吟。

“吉夫斯,你是要说,”他牙齿打颤,“没有头绪吗?”

“暂时没有,很抱歉,先生。”

炳哥痛苦地一声呜呼,像斗牛犬没吃到蛋糕。

“那,这,大概只有一个办法,”他一脸肃穆,“盯紧那个大饼脸的小恶棍,一秒也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不错,”我说,“时刻保持警惕,啊,吉夫斯?”

“所言极是,少爷。”

“但与此同时,吉夫斯,”炳哥低沉的声音透着期待,“你会竭力想办法,是吧?”

“先生请放心。”

“谢了,吉夫斯。”

“先生太客气了。”

不得不说,炳哥这个人呢,一旦需要行动起来,那股子精神头和意志力让人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接下来那两天,我估计小托那小子一分钟都没空庆祝“终于自由了!”但到了第二天晚上,阿加莎姑妈宣布隔天要组织打网球,我立刻觉得只怕是凶多吉少。

瞧,有些人手指一握住网球拍,就像老僧入定一般,球场以外一切都不复存在,炳哥就是这种人。要是你趁他打到一半跑过去说,他最好的哥们在菜园子里被豹子吃了,他也只会望着你来一句“啊,哦?”诸如此类的。我清楚,不到最后一颗球发完,他根本不记得什么托马斯、阁下大人。当晚我换衣服吃晚饭的时候,就隐隐预感要大难临头。

“吉夫斯,”我说,“你可曾思考过人生?”

“偶尔,少爷,在闲暇之余。”

“人生可畏,是吧?”

“可畏,少爷?”

“我是说,事情表面和实际情况完全是两码事。”

“少爷,裤脚或许可以再提高半英寸,只要稍微调整一下背带,即可获得理想的效果。少爷刚才说?”

“我是说,咱们在伍拉姆彻西,表面看起来是幸福快乐的乡间聚会。但是湖面上波光粼粼,底下可是暗流涌动。要是在午餐时间观察阁下大人,瞧他忙着塞白汁三文鱼的架势,还以为他一丝烦恼也没有呢。哪知道,可怕的厄运已然向他围拢过来,逐渐逼近。你觉着托马斯那小子会采取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