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骗子(第4/18页)

一九四五年时,他还是个战后第一次从部队休假的小伙子时,对那些被称为“皮卡迪利突击队”的妓女每天晚上走来走去感到很震惊。他看着她们走路,转身,走路,再转身:卖身女子;他的血流加快,无法忘怀。在那些见过世面的士兵眼里,她们似乎成了取笑对象。他们有几个人喜欢懒洋洋地靠在墙上,那些女孩经过时,把一枚枚大个儿的英国便士弹到人行道上她们的脚下,可是沃伦很希望自己有勇气挺身而出,制止他们的嘲笑。他想过选中一个女孩,给她钱,占有她,无论到头来有可能发现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因为自己让休假的两周白白过去,没有付诸行动而鄙视自己。

他知道近至去年秋天,那种景观的改进版还存在,因为他和卡罗尔去西区一家剧院时看到过。“哦,我不敢相信,”卡罗尔说,“她们真的全是妓女吗?这是我所见过的最悲哀的事。”

近期报纸上,有文章讨论在加冕典礼前,迫切需要“清理皮卡迪利广场”,但是到目前为止,警方肯定办事不够雷厉风行,因为那些女孩子基本上都还在那儿。

她们多数都年纪轻轻,脸上化着浓妆;她们衣着鲜艳,是水果糖和复活节蛋的颜色。她们要么走路、转身,要么站在暗处。他喝了三大口威士忌才鼓起勇气,而且就算在那时,他还是缺乏自信。他知道自己的样子差强人意——上面一件灰色套装的外套,下面穿的是旧军裤,鞋子几乎可以扔掉了——但是当他从站在沙福兹伯里大街上的四个女孩中很快选定一个,并且走到她跟前时,无论他穿世界上任何衣服,都会感觉自己赤身裸体。他说:“你有空吗?”

“我有空吗?”她望着他的眼睛不到一秒钟,然后说,“亲爱的,我这辈子都有空。”

他们走了还不到半个街区,她首先想让他同意的就是价钱——挺高,不过在他承受范围之内,然后她问他介不介意坐一小段的士。在的士上,她解释她从来不像别的大多数女孩一样,去附近的廉价旅馆和公寓,因为她有个半岁大的女儿,不想撇下她很久。

“我不怪你,”他说,“我也有个女儿。”他说完马上纳闷自己干吗觉得需要跟她提这个。

“哦,是吗?那你老婆呢?”

“回纽约了。”

“你们离婚了还是怎么着?”

“嗯,分居了。”

“哦,是吗?那可太糟糕了。”

他们尴尬地沉默着坐了一会儿车,直到她说:“哎,你想亲我还是怎么样没问题,只是别在车上太动手动脚,好吗?我真的不喜欢那样。”

只是在那时,亲吻她时,他才开始看清楚她的样子。她金黄色的头发弄成了长卷发,围着她的脸——经过每一盏街灯时,她的脸一下子被照亮,然后又暗下来;她的眼睛长得漂亮,尽管涂了睫毛膏;她的嘴巴挺好看;虽然他根本没有太动手动脚,他的手还是很快发现她长得苗条而结实。

打的走得不近——车一直开,直到沃伦开始担心会不会只是遇到一群等在那儿的流氓时,的士才会停下来,那些流氓会把他从的士后排座位上拖下来,揍他一顿,抢走他的钱,然后跟那个女孩一起坐车走掉——但是的士最终在一个安静的市内街区停了下来,他想是在伦敦的东北部。她领着他进了一幢房子,那幢房子在月光下看着粗糙,但是宁静。她这时嘘了一下,他们踮着脚走过一条铺了油地毡的吱嘎作响的走廊,进了她的房间,她把灯打开,关上了身后的门。

她去看了看那个婴儿,婴儿躺在墙边一张黄色的大婴儿床中间,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上面盖着东西。离婴儿床不到六英尺远,对面墙边摆了一张双人床,看样子还算干净,按说沃伦就要在这张床上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