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桥(第10/13页)


“我受不了啦。”基妮大声说。

她在心里对医生说。

“什么?”马特说。孩子气的挑衅表情占据了他的脸,他还在傻笑。“现在你怎么了?”

基妮摇着头,手按着嘴巴。

“只是个玩笑,”他说,“我没有要冒犯你。”

基妮说:“不,不是。我—不是。”

“不要紧,我要进去了。我不想再占用你时间了。”他转身背对着她,连狗都没理。

她没有对医生说过那样的话。为什么要说呢?不是他的错。但事实是她真的受不了了。他所说的话让一切变得更难了。让她不得不倒回去,重新开始这一年。它夺走了最基本的自由。一种她不曾知道的保护膜被揭开,暴露了她的痛处。

马特认为,她去玉米地小便的想法使她真的去做了。她下了车,谨慎地站着,分开大腿,撩起宽宽的棉布裙。她今年夏天已经习惯了穿宽大的裙子,不穿裤子,因为她的膀胱不再完全受控制了。

一条暗色的水流从她身上流过,流向沙土地上。太阳下山了,黄昏正在降临。天空晴朗,云层已经消散。

一只狗无心地叫了几声,说明有人来了,但一定是它们认识的人。她下车的时候它们没有过来打扰她—说明它们已经习惯她了。它们跑出去迎接来人,没有任何警觉和兴奋的表示。

来者是一个男孩子,或者小伙子,骑着自行车。他朝篷车拐过来,基妮绕过去迎他,一只手抓着冷却下来但仍然温暖的金属来支撑自己。当他对她说话时,她不想中间隔着她留下的尿坑。也许是为了不让他注意到地上,她先开口说话。

她说:“你好—是送货的吗?”

他笑了,从自行车上敏捷地跳下来,把车放在地上,动作连贯。

“我住这儿,”他说,“我刚下班回家。”

她想她应该解释一下自己是谁,告诉他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待了多久。但是这太困难了。像这样靠着篷车,她一定像是从失事汽车里出来似的。

“呵,我住这儿,”他说,“不过我在镇上的餐馆工作,在萨米家的店。”

一个服务员。白衬衣、黑裤子是服务员的服装。而且他具有服务员的那种耐心和机敏。

“我叫基妮·洛克尔,”她说,“海伦。海伦是—”

“我知道。”他说,“你是海伦的雇主。海伦她人呢?”

“在房子里。”

“难道没有人请你进去吗?”

他和海伦年龄差不多,她想。十七八岁。苗条、文雅、狂妄,带着初出茅庐的热情,这热情很可能无法让他达成所望。她见过几个像他这样的人,结果都成了少年犯。

但是他似乎挺明白事理。他似乎知道她精疲力竭了,处在某种混乱中。

“琼也在家吗?她是我妈妈。”他说。

他的头发和琼的一样,暗色头发上略微挑染点金色。头发很长,中分,飘在两边。

“马特也在吗?”他问。

“是的,还有我先生。”

“他们怎么能这样。”

“不是的,”她说,“他们请我进去来着。是我自己想在外面等的。”

尼尔过去经常带他的少年犯回家,指导他们剪草、刷漆或做简单的木工。他认为这有利于他们被别的家庭接受。基妮偶尔会以不会被责备的方式和他们调情。只是温柔的语气,让他们意识到她柔软的裙子和苹果香皂的香味。那倒不是尼尔不再带他们回来的原因。他被告知那是不合规矩的。

“那么你等多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