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4/15页)
任飘然失声而笑,揶揄道,“你要么就别装了,要么就装得有些谱儿,这咳声清脆,气韵绵柔,哪一点像是有病在身之人?”
“你这仙手医童可改名儿叫仙耳医童了。”白世非嘿嘿一笑,“如今朝中情形怎样?”
“被太后赶出朝廷的官员前后累计已有十来位。”
“那些补缺进去的安排得如何?”
“大抵按你的计划进行着,通过在京者引见和外任者投状,新入朝诸员中有五人在你所列的名单里头,此外在中书门下、枢密院、三司、御史台和谏院里,皇上也已暗中有所安排。”
白世非点了点头,“听说西北部党项族的首领赵德明因病在身,年底打算只派其儿子进京面圣,恭贺新禧以及押运朝廷赠予的物资?”
“是,届时来的会是他的二儿子赵元欢。”
白世非一怔,“执事的不是他的长子赵元昊么?”
“辅助赵德明管辖部族的一直是赵元昊,但礼函说此次来人不是他而将会是赵元欢。”
白世非沉思了会,唇边逐渐浮出些许兴味来。
“怎么?这里头还有玄机不成?”任飘然好奇问。
白世非摇了摇头,“只是有些想法,不过现在还言之过早。”
那赵元昊似乎仍未上位就已有意不再和本朝交好,若然有朝一日赵德明病逝而使党项大权落入他手,已二十多年有耕无战甲胄尘委的西北边防,说不定会掀起新一轮烽烟。
任飘然敛起笑意,开始商谈正事。
“太后日前曾命直集贤院与礼官详细商定进谒太庙的仪注服饰,其后礼官奏请太后行礼时穿戴本朝只皇上才穿的衮服,佩戴饰有十六株龙花和前后各垂十二旒珠翠的仪天冠。”
“她想披戴帝王衮冕往太庙祭祖?”白世非虽然微讶,神色间却没多少意外,似乎刘娥会有这种举措或多或少早在他预料之中。
“皇上希望能阻止她。”任飘然道,正因为事关重大,所以赵祯才会差他过来亲传口信。
如果祭祖时太后披戴的是帝服,那赵祯这个皇帝本尊穿什么?堂堂六尺男儿,还有何面目跟随她一同参拜赵家列祖列宗。
白世非面容慢慢沉凝,“此事实不易为。”
多少年来刘娥一直想享受天子待遇,如今她在朝廷内的权势终于如日中天,一年里最为隆重的年末谒庙庆典,正是她向百官明证己身的大好机会,想阻止她此番行事谈何容易。
“连你也没有法子么?”任飘然问。
“法子倒不是一定没有。”拼折一两位朝中重臣据礼力谏,也许多少能牵制她,“我担心的是仪典结束之后。”
“你怕她会对付回来?”
“以她如今只手遮天的尊荣之态,焉能容旁人半点违逆,更何况是在谒庙仪注这等无比重要的大事上扯她后腿,事后只怕你和我还有皇上都再没好日子过。”
任飘然轻笑,“难怪我临行前皇上说了一句话。”
“什么?”
“皇上说这回他铁了心思,让你尽管放手去做,不必理会后果如何。”
“他当真这么说了?”白世非微微笑起来,星眸闪起异样清芒。
“自然当真。”这种话谁敢捏造半句,任飘然轻声叹道,“也不能怪皇上狠了心要破釜沉舟,太后这阵子的所作所为对他那是愈来愈轻慢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既然皇上已立定心思,说不得你我需助他一回。”顿了顿,白世非看向任飘然,眸光罕见地变得厉利如薄刃,话声寒沉至极,“仪典前后,你在宫里头好生照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