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第二章 开横局,张仪走魏国逼逐惠施(第4/15页)
庞涓不无郁闷地回到府里,远远听到后花园的草坪上有噼里啪啦的响声,时不时传来夫人瑞莲的叫好声,知是白虎儿子白起在演枪,轻叹一声,走过去,在树下站定。
仍在发育中的白起已经高到他的耳朵边了,但身形精瘦,显得稍稍细长。手中之枪是庞涓不久前为他特别打制的,通身重约二十五斤,小白起舞起来略是吃力,但习练多日后,他这已舞得上下翻飞,让人眼花缭乱了。
“好!好!好!”庞涓缓缓走近,一边鼓掌,一边连说三个好字。
白起这也望见他了,将枪朝草坪上一扎,单膝跪地,行军礼道:“禀报义父,义子白起正在习练义父所教之吴起枪法!”
“呵呵呵,练得好呢!”庞涓近前,拔下他的长枪,细细审视。
果是一杆好枪。枪头为乌金、黄金、黄铜等合冶而成,有金刚之硬,寻常皮甲不经一刺,即使武卒所披的超重铠甲,刺中之后,只要枪尖稍稍一滑,进入甲片间隙,串甲铜丝根本防它不住,必贯胸而过。枪身更是由坚硬紫檀精削而成,外圈钳入三根手指粗细的铜条,由五圈铜环紧紧箍定,铜条与铜环外包一层金皮,在阳光下闪烁金光,颈上红缨更是耀人眼目。
“白起,此枪如何?”庞涓笑问。
“精美绝伦!”白起朗声应道,“白起谢义父赏赐好枪!”
“与你先祖之枪相比,此枪如何?”
“无可比拟!”
“哦?”庞涓略吃一怔,紧盯住他。
“回禀义父,先祖之枪长约丈八,此枪仅长丈三;先祖之枪是银杆金枪头,此枪为木杆乌金枪头;先祖之枪柄上嵌宝石,此枪只有几道铜箍;先祖之枪重三十五斤,此枪仅重二十五……”白起一连列出几组对比,似乎余兴未尽,仍在抓耳挠腮。
“我的儿,”庞涓笑眯眯地望着他,“你可晓得此枪的好处?”
“请义父赐教!”
庞涓扎下架势,将枪耍得呼呼风响,看得白起目瞪口呆。
“我儿请听,”庞涓驻足,抚摸枪身,“枪是用来杀敌的,不是让人看的。是以枪尖要锋利,要无坚不摧;枪身要轻便,扛击打砍斩。至于枪支长短,各有利弊,使用起来,全看本领。枪长利击远,若一击不中,抽手就难;枪短利击近,可挥洒自如,但要求技击本领更高。为父特别为你打制一柄短枪,就是要你习好本领,放敌于身前,与敌搏击!”
“谢义父指教!”白起接过枪,拱手谢道。
“还有,我儿必须记住,沙场之上,武艺须好,但舞枪弄棒终不过是莽夫所为,匹夫之勇,真正的将军绝非这个!”
“敢问义父,什么才是真正的将军?”
“就是这里,”庞涓指向心窝,“用你的心!只有用心,你才能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这么说来,”白起眨巴几下眼睛,兴奋地说,“即使不能行走的孙义父,也仍然是真正的将军了!”
听白起冷不丁提到孙膑的名字,庞涓心里咯噔一沉,有顷,蹲下来,僵脸化作笑,道:“是哩,你孙义父仍旧是个真正的将军!告诉义父,孙义父这在何处,义父正在四处寻他呢。义父行将征伐秦国,若是有你孙义父在,定可击败秦人,收复河西!”
白起瞪起大眼,盯他一会儿,重重摇头,反问他道:“义父是说,若是孙义父不在,义父就打不败秦人了吗?”
吃此一问,庞涓反倒噎住了,脸色阴起,正寻词儿解脱,一直候着他的瑞莲笑呵呵地走过来,伸过一只手。庞涓瞄一眼白起,捉住她手,头也不回地走回客堂。
在朝吃白虎一击,回家又吃白起一噎,这又提及孙膑的名字,哪一桩都是给庞涓添堵。庞涓越想越气,又不好多讲什么,回到客堂,说是心里有火,安排瑞莲下厨为他熬煮绿豆汤泄火,脱身走进书房,关门闭户,祭出鬼谷功夫,刚要安神静心,门外传来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