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第二章 开横局,张仪走魏国逼逐惠施(第2/15页)

“这……”惠王挠挠头皮,笑道,“嬴驷愚钝,这则小说有何玄虚,还望贤弟详释!”

“呵呵呵,”张仪亦笑一声,“不瞒君上,这则小说是贾舍人载臣由赵至秦时途中所讲,原为解闷。臣初闻时,也是不解,求问贾兄,贾兄是赵人,一语道破玄机。”

“玄机何在?”

“在于观照了赵国与中山国的玄妙之处。”张仪将案上菜碟重新摆放,指碟道,“君上请看,这是赵国,这是中山,这是魏国,这是韩国。赵国从地缘上分为两块:一块在太行之东,邯郸为东都;一块在太行之西,晋阳为西都。太行纵列南北,山高谷深,无路可通,太行八陉,赵仅据守其一,滏口陉,但此陉西端,韩人占据上党大部,赵人不能独享此陉。东西二都之间,另有一陉,就是井陉,却在中山人手中。中山于赵,就如喉中之刺,必欲除之而后快。然而,中山东有河水,西有太行,北有易水,南有槐水、大野泽等数水相连,易守难攻,且戎狄本就尚武好战,伐之吃力。昔年魏伐中山,赵人借道,欲使二者相争,好从中取利。魏得中山,赵人不快,暗助中山复国。魏与中山反复争夺,赵人……”

“嬴驷晓得了,”惠王恍然有悟,打断他道,“中山狼当指中山国,赵简子围猎中山狼,指赵欲吞噬中山,东郭先生当是魏国,只是……那个智者所指何方,还请贤弟点拨!”

“君上性子急了,”张仪笑道,“东郭先生不是魏国!”

“哦?那是何人?”

“是墨者。墨者兼爱,赵屡伐中山,屡受挫,因为总有墨者助中山人守城。赵人深恨墨者,以此小说讽其迂腐。”

“那……魏人何在?”惠王纳闷了,“赵与中山之争,不能没有魏人。不会是那智者吧?”

“魏人被排除在这小说之外了。魏灭中山,赵助中山复国,魏复伐中山,赵人再助中山,赵人自认为有德于中山,岂料中山人并不领情。中山迎战魏国时,赵人觉得时机到了,趁出兵助中山时,占据石邑,控制了梦寐以求的井陉塞。在赵助中山赶走魏人之后,中山人却要赵人交还石邑,赵人不肯,中山人于是变脸,袭击赵人,夺回石邑,更将赵人一路赶出南易水。赵人皆骂中山人忘恩负义,在此小说中以狼喻之!”

惠王吸一口气:“那个智者呢?他又是何人?”

“智者就是编此小说之人。这些人三五成群,遍及列国,自成一门,消息灵通,可谓无所不晓,专以解说列国趣闻为事,能在片刻之间,将小道所得之各类传闻变成有趣故事,他们统称为小说。小说也即道听途说,三分真,三分假,三分猜。”

“还有一分呢?”

“应该就是推演了,小说门个个都是推演家,出口成章,善于以此生彼,类推其余,能将真的讲成假的,假的讲成真的,凡事到他们口中,往往是半真半假,栩栩如生,听者既信不得,也不能不信。”

“呵呵呵,”惠王呵呵几声,拱手道,“嬴驷受教了!贤弟呀,甭扯这些小说了,咱们还是回到正事。这些日来,寡人总觉得这里面大有可为,但门在何处,如何破门,嬴驷尚未理出头绪,甚想听听贤弟妙论。”

“君上,”张仪显然已经思考成熟,“综合判断,秦人是时候东出了!”

“如何东出,贤弟可有妙策?”

“横魏,联中山,制赵。”

“此棋甚好!”惠王闭目思考一时,点头道,“只是,第一子该落何处,贤弟可有考虑?”

“臣请辞相。”

“辞相?”惠王不可置信地看过来。

“君上,横魏,首要制魏;制魏,首制庞涓。能制庞涓者,非臣莫属。”

惠王缓缓举爵,饮毕,看向张仪:“贤弟,此事重大,容为兄斟酌几日,再行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