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第8/10页)

“特蕾西,我需要你提供案件陈述。”

“做什么用?”她立马疑虑起来。

“只是做个记录,方便调查罗尼的案子,可以帮这个忙吗?”

过了很久她才点了点头。小船已消失在雾中,船滑走后没有留下任何余波。雷布思轻轻地拍了拍特蕾西的肩膀。

“谢谢,”他说道,“车在这边。”

在她做完案件陈述后,雷布思坚持要送她回家,虽然在距她的住所几个街区,她就下了车,但他算是知道她的住址了。

“我不确定未来10年我是否一直会住在那里。”虽然她这么说,但也没有关系。雷布思把单位和家里的电话都给了她,相信她会保持联系。

“最后一件事,”她正要关上车门离开时,雷布思对她说,她俯下身来,“罗尼一直大声喊‘他们来了’,你认为‘他们’会是谁呢?”

她耸耸肩,愣在那儿回想着当时的场景,说道:“他的身体挣扎过,也许他说的是类似蛇和蜘蛛的东西。”

她关上车门后,他一边发车一边想:“对的。也许他说的是他们给他的蛇和蜘蛛之类的东西。”

回到伦敦路警局后,他看到有个留言说总警司要见他,于是雷布思拨通了上司办公室的电话。

“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过去。”

秘书查了下安排后,告诉他现在可以过去。

自从这个警司从遥远的北方迁职到爱丁堡以来,雷布思已经和他打过多次照面了。他看上去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但身上稍有些农村人的气息。警局已有很多关于他的阿伯丁背景的笑话,他也因此被冠上“农民沃森”的绰号。

“请进!约翰,请进!”

警司从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站起来,桌子太长,以至于他只能大概给雷布思指了指座。雷布思注意到办公桌被一丝不苟地整理过,文件整齐地堆放在两个文件筐中,沃森面前只放着一个厚厚的较新的文件夹和两支削尖的铅笔。文件夹的旁边摆放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两个小孩。

“我的两个小家伙,”沃森解释道,“现在稍微大些了,但还是很顽皮。”

沃森是个大块头,他的腰围完美地阐释了“水桶腰”这个词。他面色红润,头发稀疏,鬓角处已有白发。雷布思可以想象出这样一幅画面:沃森穿着高筒套靴,戴着钓鱼帽,大步流星地跨过一片湿地,温顺的柯利牧羊犬紧随其后。但沃森现在找他干吗呢?给自己寻找一个柯利式的跟班吗?

“你当时在现场。”这是在陈述事实,所以雷布思觉得没必要回答他。“本来应该是给麦考尔探长打电话的,但他当时在……不管他在哪里。”

“他是个好警官,长官。”

沃森抬头盯着他,然后笑了,“麦考尔探长的品质当然没问题,这也不是把你叫到这儿的原因。但你当时赶到了现场,这让我觉得你很可能知道我对这个城市的毒品案件很感兴趣。坦白说,这里的吸毒数据让我感到恐惧,在阿伯丁我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那儿只有一些石油工人吸毒较为严重。其次大多数是那些从美国飞来的行政长官,如果你不介意我开个玩笑的话——他们把习惯也带进来了。但是现在这里——”他轻轻地打开文件夹找出些文件,“简单地说,这里是地狱,探长先生。”

“没错,长官。”

“你常去做礼拜吗?”

“您说什么?”雷布思在椅子上不安地转了转身。

“这是个简单的问题,不是吗?你做礼拜吗?”

“不常去,但有时我会去,是的。”就好比昨天,雷布思想着,他巴不得马上就逃走。

“有人告诉我你确实去了,所以你应该明白,我说这个城市正在变成地狱的意思,”沃森此刻的脸比任何时候都要红,“医院治疗的吸毒者已经有十一二岁的年轻人了,你自己的兄弟竟也因进行毒品交易而入狱。”沃森再次抬起头,或许是期待看到雷布思会对此而感到羞愧。尽管雷布思两眼充满了怒火,脸颊发红,但不是因为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