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第3/6页)

普洛丢斯及朗斯上。

普洛丢斯

快跑,小子!跑,跑,把他找出来。

朗斯

喂!喂!

普洛丢斯

你看见什么?

朗斯

我们所要找的那个人;他头上每一根头发都是凡伦丁。

普洛丢斯

是凡伦丁吗?

凡伦丁

不是。

普洛丢斯

那么是谁?他的鬼吗?

凡伦丁

也不是。

普洛丢斯

那么你是什么?

凡伦丁

我不是什么。

朗斯

那么你怎么会说话呢?少爷,我打他好不好?

普洛丢斯

你要打谁?

朗斯

不打谁。

普洛丢斯

狗才,住手。

朗斯

唷,少爷!我打的不是什么呀;请你让我——

普洛丢斯

我叫你不许放肆——凡伦丁,我的朋友,让我跟你讲句话儿。

凡伦丁

我的耳朵里满是坏消息,现在就是有好消息也听不见了。

普洛丢斯

那么我还是把我所要说的话埋葬在无言的沉默里吧,因为它们是刺耳而不愉快的。

凡伦丁

难道是西尔维娅死了吗?

普洛丢斯

没有,凡伦丁。

凡伦丁

没有凡伦丁,不错,神圣的西尔维娅已经没有她的凡伦丁了!难道是她把我遗弃了吗?

普洛丢斯

没有,凡伦丁。

凡伦丁

没有凡伦丁,她要是把我遗弃了,世上自然再没有凡伦丁这个人了!那么你有些什么消息?

朗斯

凡伦丁少爷,外面贴着告示说把你取消了。

普洛丢斯

把你驱逐了。是的,那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消息,你必须离开这里,离开西尔维娅,离开我,你的朋友。

凡伦丁

唉!这服苦药我已经咽下去了,太多了将使我噎塞而死。西尔维娅知道我已经被放逐了吗?

普洛丢斯

是的,她听见这个判决以后,曾经流过无数珍珠溶化成的眼泪,跪倒在她凶狠的父亲脚下苦苦哀求,她那皎洁的纤手好像因为悲哀而化为惨白,在她的胸前搓绞着;可是跪地的双膝、高举的玉手、悲伤的叹息、痛苦的呻吟,银色的泪珠,都不能感动她那冥顽不灵的父亲,他坚持着凡伦丁倘在米兰境内被捕,就必须处死;而且当她在恳求他收回成命的时候,他因为她的多事而大为震怒,竟把她关了起来,恫吓着要把她终身禁锢。

凡伦丁

别说下去了,除非你的下一句话能够致我于死命,那么我就请你轻声送进我的耳中,好让我能够从无底的忧伤中获得解放,从此长眠不醒。

普洛丢斯

事已至此,悲伤也不中用,还是想个补救的办法吧;只要静待时机,总有运命转移的一天。你要是停留在此地,仍旧见不到你的爱人,而且你自己的生命也要保不住。希望是恋人们的唯一凭藉,你不要灰心,尽管到远处去吧。虽然你自己不能到这里来,你仍旧可以随时通信,只要写明给我,我就可以把它转交到你爱人的乳白的胸前。现在时间已经很匆促,我不能多多向你劝告,来,我送你出城,在路上我们还可以谈谈关于你的恋爱的一切。你即使不以你自己的安全为重,也应该为你的爱人着想;请你就跟着我走吧。

凡伦丁

朗斯,你要是看见我那小子,叫他赶快到北城门口会我。

普洛丢斯

去,狗才,快去找他。来,凡伦丁。

凡伦丁

啊,我的亲爱的西尔维娅!倒楣的凡伦丁!(凡伦丁、普洛丢斯同下。)

朗斯

瞧吧,我不过是一个傻瓜,可是我却知道我的主人不是个好人,这且不去说它。没有人知道我也在恋爱了;可是我真的在恋爱了;可是几匹马也不能把这秘密从我嘴里拉出来,我也决不告诉人我爱的是谁。不用说,那是一个女人;可是她是怎样一个女人,这我可连自己也不知道。总之她是一个挤牛奶的姑娘;其实她不是姑娘,因为据说她都养过几个私生子了;可是她是个拿工钱给东家做事的姑娘。她的好处比猎狗还多,这在一个基督徒可就不容易了。(取出一纸)这儿是一张清单,记载着她的种种能耐。“第一条,她可供奔走之劳,为人来往取物。”啊,就是一匹马也不过如此;不,马可供奔走之劳,却不能来往取物,所以她比一匹吊儿郎当的马好得多了。“第二条,她会挤牛奶。”听着,一个姑娘要是有着一双干净的手,这是一件很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