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奏古钢琴 (1963)(第3/4页)

9.对俄国知识的一知半解。这是从俄语译成英语的非俄国译者的职业病。任何比“你好吗?我很好”难了那么一丁点的句子,都会成为一个陷阱,而词典不是引摸索者绕开,而是误导他们跌进去;如果他们不求助于词典,则会发生其他的灾难。在上面提到的第3章40节:阿恩特先生显然将strelká(strelok,即“射手”的宾格形式)一词与strelká(strela,即“箭”的缩略形式)混淆起来了。Sed'moy chas不是“七点多”(第149页),而只是“六点多”。Podzhavshi ruki并不指“双手叉腰”(第62页),而是“袖手旁观”。Vishen'e就是“樱桃”(第3章中姑娘在歌中用樱桃扔那个偷听者),不是“樱桃树枝”,而阿恩特用“枝条”来赶走入侵者。Pustynnyy sneg是“荒凉的雪”,不是“沙漠的雪”(第122页)。V puhu是“罩着一层绒毛”,不是“有点暗淡”(第127页)。Obnovit(第2章33节)不是“修复”或“修补”,而是“开创”。Vino(第2章11节)是“白酒”,不是“葡萄酒”。Svod(第4章21节)不是“运送”,而是“规范”。Hory(第7章40节)指公共舞场的上层楼厅,不是“复杂的旋转舞曲”——不论是何种旋转。

10.模棱两可的英语。“隔壁邻居”(next door)常用来指“隔壁房间”(next room,第122页和133页)。一具骨架不可能“噘嘴”(第122页)。在决斗中,连斯基“闭上左眼,开始瞄准”(第132页),但阿恩特却让他用“眯着的左眼”瞄准,就像一辆拐弯的卡车相应地亮起尾灯。之后不久(第157页),“死神让不幸的年轻诗人和情人倒下,他被朋友的手和武器击中”。还有第6章41节的高大女子(普希金写她在连斯基的坟前停住马)的形象有点滑稽,她“勒住了奔驰的骏马”。

11.废话。诗体翻译注定会有添加的文字和韵律,但我还没有见过如此频繁、如此大量地使用赘语。典型也是常见的例子(为了糟糕的用韵)是第7章28节:“She says:farewell pacific dales, and you, familiar hill tops”(她说:“别了,宁静的山谷,还有你,熟悉的峻岭”)在阿恩特的译本中成了“(She)whispers:Calm valleys where I sauntered, farewell; lone summits that I haunted ”。同一章,普希金描写达吉雅娜贪婪地读奥涅金的藏书,“a different world is revealed to her”(向她展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而阿恩特译为“an eager passage(!)door on door(!)to worlds she never knew before”。这些译文中添加的废话也是一种下文所说的误译。

12.Otsebyátina。这个很实用的词由两个词组成:ot意为“从”,sebya意为“自己”,加上一个贬义的后缀yatina,(ya不适当地利用了这个代词的所有格词尾,与代词形式一致,并产生了加强的重读音bya,俄国人听来觉得有股讨厌的味道)。按它的字面意义,能够译为“来自自己”或“来自自我”。它用来形容自负或绝望的翻译家(或忘记台词的演员)的自作主张。下面是阿恩特译本中Otsebyatina的一些古怪的例子。第8章24节,普希金形容N王子晚宴上的一些宾客:“这里有戴着头巾式女帽和玫瑰、上了年纪的太太,一脸凶相;这里有几位少女,板着面孔。”这就是对那些太太和少女的全部描写,但在阿恩特译文中,画蛇添足地译为“……浓妆的太太,戴着来自巴黎的帽子,现出哈得斯般的怒容;他们中时不时见到一位姑娘,脸上始终没有笑容”。另一个例子在第1章33节,普希金对海浪有个著名的形容:“波涛汹涌、滚滚而来,满怀爱意涌向她的双脚。”这一描写成了:“海浪……喧闹着一浪赶过一浪,在她的脚步下打着爱的旋涡。”不知道是什么让人产生这样的想象——那些海浪用三叉戟或小旋涡互相激励,它们的喧闹又在旋涡中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