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的肉身(第20/46页)
最后一个认真对待这些事情的人是约翰·弥尔顿,三百五十年前的事。是否读过他关于离婚的小册子?当时,这些小册子使他树敌不少。这些小册子就在这里,放在我的书堆里,书页空白处写满了六十年代做的注释。“我们的救世主就这样为我们打开了这扇危险而意外的婚姻之门吗?它像一扇死亡之门把我们关在外面。”不,男人什么都不懂——或者愿意装作他们什么都不懂——对于他们不幸陷入的婚姻的残酷和悲怆。他们最多不过淡泊地认为:是的,我知道在这场婚姻中我迟早会放弃性要求的,但放弃是为了获取更有价值的东西。但是他们知道他们抛弃了什么吗?为了禁欲,为了过没有性的生活,那么你将怎样面对失败、妥协和挫折呢?通过挣更多的钱,挣到尽可能多的钱吗?通过生育尽可能多的孩子吗?也许可以,但这与另一件事全然不同。因为另一件事与你的身体状况有关,与生和死的肉体有关。因为只有在性交时,你才能彻底地,或许是暂时地向生活中你不喜欢的和击败你的一切报仇雪恨。只有在那个时候,你才是十分纯洁地活着而且你自己也是纯洁的。堕落的不是性——而是其他。性不只是肉体的摩擦、浅薄的玩笑。性还是对死亡的报复。别忘了死亡。千万别忘了它。是的,性也受制于死亡的力量。我清楚地知道受制约的情形。不过请告诉我,什么力量更强大呢?
无论怎么说,卡罗琳·里昂斯,在将近二十五年后比以前重了三十五磅。我以前喜欢她原有的身材,但不久我就喜欢上了她的新身材,那硕大的纪念碑式的臀部支撑着她那苗条的躯体。我让它来激发我的灵感,仿佛我就是加斯东·拉歇兹(25)。她那肥硕的臀部和粗壮的大腿明白无误地告诉我她纯粹是个女人。而她在我身下的扭动,她兴奋时的敏锐,引发了另一个充满田园意味的比喻:耕种一块缓缓起伏的田地。读大学时的卡罗琳是你授以花粉的鲜花,四十五岁的卡罗琳则是你耕种的田地。柔软的老上半身和结实的新下半身之间的大小差异又激起了我对她整体感觉上动人心魄的紧张感。她对于我而言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混合体:在课堂上毫不犹豫地举手回答问题的聪明、易激动、大胆的先锋;身着吉卜赛男装、外表漂亮的持不同政见者,珍妮·怀亚特最通情达理的好朋友,一九六五年时她就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到了中年她成了一名精明果断的经商者,充满了打败你的潜力。
随着时间的流逝,师生间娇弱不堪的激情不再注入眼下许可的一时欢娱中,你也许会认为我们的频频相会将使怀旧的魅力丧失殆尽。但是一年已过,这一切并没有发生。由于轻松自在、心态平和仿佛两个老队友玩在一起的那种身体上的彼此信任;由于卡罗琳的现实态度——一个有较高学历的中上阶层女孩的浪漫想法被强加上了成年人受辱的分寸感——我获得了许多报酬,而这是不可能在康秀拉胸脯上做些狂热举动所能得到的。我们在床上度过的和谐相处、讲究实际的许多夜晚——通过手机匆匆安排好一切,因为每次卡罗琳因公出差,飞机在肯尼迪机场降落总是很仓促——如今成了我和康秀拉交往之前所有自信中的唯一一点。既然已经证明卡罗琳是个女人而且性生活节制,她那么可靠地给了我直接的满足,我不再会要求更多。我们俩都得到了我们想要得到的。这是共同投资的行为,我们的性伙伴关系,使我们双方都获益,而且这一共同投资行为具有卡罗琳干脆利落的经营方式的强烈色彩。这里快乐和均衡得到了统一。
随之而来的那个夜晚,康秀拉拔出了月经棉塞站在我的浴室里,一个膝盖微屈着靠近另一个膝盖,仿佛曼特尼亚(26)的圣塞巴斯蒂安,我看见血从她的两腿间往下滴。这令人震颤吗?我感到快意吗?我被迷住了吗?是的,不过我又一次感觉自己像个男孩。我已经准备向她提出进一步的要求,而当她不知羞耻地同意时,我再次以吓唬自己而告终。似乎什么也无法干——假如我不想在她那异域情调的淡然置之态度面前感到无地自容的话——除了跪下来将她舔干净外。她对此不置一词,任其发生。把我当成一个更小的男孩。一个人不可能有的个性。这样的人很傻。成为任何人都是不可避免的喜剧。每次新的过分行为都会使我更加虚弱——但是一个难以满足的男人能干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