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然徒劳(第3/6页)
——那么,我们还是先吃饭,然后再赶路吧。斯特布罗德说道。
三个人收集了一些木柴并在一个石头垒成的火架上生起了一堆勉强燃起的篝火。他的把一些玉米粉放在溪水中在火上煮着,认为它的寡淡或许会调理好他们备受折磨的肠胃。他们将原木拉过来坐在上面,点燃烟斗,吸着烟,在不至于把衣服和鞋底烤着的前提下尽可能靠拢那微弱的火焰。他们传递着那个酒瓶并长长地喝上一口。寒冷的空气渗进他们的骨头,将他们的骨髓冻硬,就像冷却了的猪油。他们坐在那里,等待着火焰和酒精产生的热量给他们解冻。
一段时间之后,斯特布罗德开始非常专注地用他的刀在装腌豆的瓦罐中探索。他一次一粒地小口吃着刀尖上的腌豆,每吃完一粒便在他的裤腿上把刀刃上面的醋擦去。庞格在吃干瘪的苹果圈,他用手掌将它压平后举到眼前,就像苹果圈中间那个空洞是能够提供观察世界的望远镜。佐治亚州的男孩坐在那儿,身体前倾,手伸向篝火。他的毯子蒙在头上,要不是火光照亮了他的黑眼睛,他的面孔就全部笼罩在阴影中了。他把手放在腹部并挺直了上身,就像被一根尖棍刺中了要害。
——要知道会泻得这么厉害,那些鹿肉我一口都不会吃的。他说道。
他站了起来,有些虚弱地慢慢向离这个空地较远的月桂丛走去。斯特布罗德看着他离开。
——我为那个男孩感到难过,他说道,他希望自己从未离开过家,但他甚至不知道他的那个州有多么糟糕。如果我有一个兄弟在监狱里,而另一个在佐治亚州,我会先把那个在佐治亚州的救出来。
——我从来没到过佐治亚州那么远的地方。庞格说道。
——我只去过一次,斯特布罗德说道,也没在那儿待多久。当发现那里是那么一个破地方时,我就回来了。
一阵微风使火焰突然蹿了起来,这两个男人将他们的手伸出来取暖。斯特布罗德打着盹,他的头不时地点着,直到下巴靠在了胸前。当他的头猛地向后拾起时,他看到的是正在路上行进的骑兵,他们刚刚到达山顶。在一个花花公子模样的人和一个瘦弱少年带领下的是一小队垂头丧气的民兵。这些人拿着马刀、手枪和步枪,其中有几杆指向了斯特布罗德。他们穿着臃肿的衣服,裹着毯子,那些马在寒冷的空气中打着响鼻,一股股白汽从他们像杂种狗一样的鼻孔中冒了出来。路上覆盖着一层冰,当它们行进时,马蹄踏在上面就像是杵捣在臼上一般。
民兵出现在这条小路上,直奔空地而来,直至逼近这两个男人并将影子投在他们的身上。斯特布罗德刚要起身,但提格说,坐着别动。他松弛地坐在马鞍上,手中那支斯潘塞短卡宾枪的弧形枪托靠在他鼓起的大腿肌肉上。他带着毛线手套,右手手套上的拇指和食指剪了下去,这样他就可以不受阻碍地拉动枪栓、扣动扳机了。马缰绳稳稳地摆在他另一只戴着完好的手套的拇指与食指之间。他自己端详了一会儿面前这两个人。他们的皮肤发灰,带着黑眼圈的眼睛像被火烧出的黑洞。那个胖男孩一边的头发油腻腻地直立成一座像蛋白酥皮卷似的棕色山峰,而另一边的头发却乱蓬蓬地贴在头皮上。斯特布罗德那个光头上的皮肤疙疙瘩瘩且色泽暗淡,松松地附着在头颅上,完全缺乏秃头所普遍具有的紧绷和光泽。他的脸孔看上去像是从鼻尖往下全部塌陷,状如漏斗。
提格说:我甚至都不想问你们是否看到了报纸。关于那件事各种不实的说法我都听过。我们正在追捕一帮据说是住在一个山洞里的逃兵。他们一直都在抢劫乡民。如果有人知道那个洞在山上的什么地方,那他最好还是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