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然徒劳(第2/6页)
——啊,上帝呀,简直把人冻死了。他说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第三个人说道。
他们是在逃兵们的山洞里把这个人带出来的。他没有报过自己的姓名,而斯特布罗德也无心过问。他是一个不超过十七岁的佐治亚男孩,黑色的头发,棕色的皮肤,长着一小撮连鬓胡子,但脸上的皮肉像少女一般光滑。有一些切诺基血统或是克理克血统。同所有人一样,他也有一部战争辛酸史。他和他的堂兄都是令人同情的小兵,他们于一八六三年被征入伍,在同一个军团中打了一年的仗,然而贡献不会太大,因为他们的步枪比帽顶都高。他们每晚都在一条毯子下睡觉,也一起开了小差,理由是:没有一场战争会永远持续下去,尽管人们生下来就注定会死亡,但在和平的边缘这样死去极为愚蠢。所以,他们离开了。但回家的路途如此漫长难辨,他们没有想到自己曾经过如此多的地方。他们走了三个月才到达了冷山,而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里是哪个州。他们彻底迷路了,他的堂兄因某种湿肺症而高烧不退、咳嗽不止,最后死在一个可怕的峡谷中。
几天之后,这个男孩在漫无目的地流浪时被一个“穴居人”发现。他被交给了斯特布罗德和庞格,而他们正准备动身到光明石附近的某处建立他们自己的两人社区。尽管在斯特布罗德心目中佐治亚州的地位不是太高,但他同意当他们到达一定的高度、能看到更广阔的南方时给这个男孩指出方向。
然而,他们先得从这个山洞下来,到一个藏有食物的地方去。途中,他们谈到了艾达以及她是如何最终说服鲁比来帮助他们的。尽管鲁比为这一善举讲好了条件,她和艾达也靠这点食物过冬,所以只能给他们一小点,两个男人单靠这些食物为生根本不够。她认为斯特布罗德和庞格到她们那里非常冒险。她不想见到他们像她们的影子一样频繁出现在农场里。食物必须放在某个安全且隐蔽的所在,她提议山上某个她儿时闲逛时发现的地方。那是一块扁平的圆形石头,上面刻满了古怪经文般的记号。另外,她不想受某种时间表的束缚。当她高兴时,她就把食物送到那里;而她不高兴时就不送。这得由斯特布罗德自行查看了。
当这一行人到了这个地方,斯特布罗德向四周环视了一番,然后跪了下来,双手在叶子下面摸索。随后,他开始用自己靴子的边缘试探,很快,他找到了那块嵌在地上的扁平圆石。它的大小有如洗衣盆,上面的标记没有任何切诺基文字的特征。它们这些符号的角度过于突兀和生硬,就像紧张不安地爬过平底锅的蜘蛛一样。它或许来自于人类之前的某个物种。在这块石头的边缘下面,他们找到了一锡盒的玉米粉、卷在一张报纸中的一些苹果干、几片腊肉和一陶罐腌豆。他们把这些东西同他们自己的酒、烟草和嚼烟放在了一起。
——估计我们得走哪条路?那个佐治亚男孩对斯特布罗德说道。当他用胳膊肘比画着岔道时,他的毯子鼓起了一块,这使垂在地上的部分折叠起来,就像石头雕出来的帷幔一样。
斯特布罗德朝他比画的方向望去,但他既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该走哪条路。他只认识更高、更远的地方。那是一座大山。要是绕着山脚走上一圈,那你就得走上将近一百英里。即使它不是像现在这样山峰高耸入云、沟壑重叠往复,而是像地图一样平坦的话,那这座山的山体占地也颇为广阔。再者,他以前即便到过这里,也是在喝醉之后。所以,在他看来,这两条纠缠在一起的小径可能会伸向任何地方。
庞格看着斯特布罗德困惑地研究着地形。然后,带着某种因自己比恩师知道得更多而产生的歉疚,他终于迟疑地说他明确无误地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并知道右边的岔道很快会变得难以辨认,但它仍会断断续续地穿过大山,伸向一个他从来不屑留意的遥远地方,一个印第安人前往的地方。左边的这条岔道开始时较为开阔,但它只是迂回往复并很快消失在一片阴湿的水塘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