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床上流满了鲜血(第9/11页)

再也没有对坟墓的恐惧

我的死就是我的重生

灵魂在晶莹的河边欢笑

我的见就是我的重生

哈里路亚,我将重生

英曼决定这样看待眼前的事情:跟弗雷德里克斯堡凹路下方的战场,或者那个炸出的大坑底部的尸山相比,此时此景根本算不上一回事。他在那两个地方杀死的人中,可能不知有多少从各个方面都比这个伊本强上百倍。尽管如此,英曼想:今天发生的故事,他可能还是永远不会向人提起。

他站起身,抓住鸡腿,把它从纽约佬的身上拉开,走到溪边,将鸡浸在溪水中冲洗,直到它的毛再次变白。他用联邦士兵的一截线绳捆住鸡脚,把它扔到地上。鸡转动着脑袋,它的黑眼睛以一种在英曼看来似乎是新的兴趣和热情,打量着这个世界。

英曼抓着纽约佬的脚把他拖进洞里,与他的伙伴们放在一起。洞穴里的空间太小,他们几乎坐成了一圈,姿态像是几个人喝醉了酒,准备玩一把牌。他们脸上的神情则充满了惊恐和困惑,似乎落到他们头上的死亡形同一种忧伤,是灵魂的沉降。英曼从洞口处的灰烬里捡起一根木炭,把萨拉被面上那些曾在昨夜的梦中追逐自己的动物画在洞壁上。它们的外形让英曼想到,人的身体在一切锋利、坚硬的物体面前是多么脆弱。这些动物与切诺基人或随便什么其他人在英曼之前画在洞壁上的那些图案倒是非常相配。

英曼返回山沟入口的空地,检查那几匹马,发现它们身上都烙着军马的火印,这使他大为丧气。他将马背上的东西解下来,然后分三趟全部拖到洞里,放到它们的主人身边。只留下一个食囊装那两只烤熟的鸡。他牵马走到离洞口很远的山坡上,在每匹马头部打了一枪。这是万不得已的事情,如果不这么做,它们身上的标志肯定会给萨拉和他自己带来危险。回到岩石下,他把活鸡也装进食囊,与那两只烤鸡放到一块儿,背在肩膀上,然后把猪从树上解开,牵着它走出山沟。

当他回到木屋时,萨拉已经在院子里烧起一大堆火,上面架着一口黑色的大铁锅,一股股蒸汽冲进冰冷的空中。她已经把英曼的衣服洗了,摊在灌木上晾着。英曼抬头看着天,发现还是上午,尽管他感觉这似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不等到午饭时间,便将那两只鸡吃了,然后开始干活。两个小时不到,猪已经杀好,拿开水烫过,刮净了毛,用一只铁钩穿过后腿的筋腱,挂在一个大树枝上。各种内脏和下水都装进盆里,冒着热气。萨拉在猪油桶旁边忙活着,她拿起一片网捕油,像条蕾丝围巾一样举在面前,透过它瞧了一眼,然后揉成一团就扔进桶里熬油。英曼用一把斧头,将猪肉沿脊骨两侧割开,直至两扇猪肉扑通落在地上,然后又沿关节切成若干块。

他们一直干到接近天黑,将猪油全部熬好,小肠洗净,边边角角的肉都磨碎做成香肠,猪腿和肋条肉用盐腌起来,又把猪头的血控净,准备做腌猪头肉。

他们洗干净手,走进屋里。萨拉开始张罗晚饭,英曼先吃了点她打算掺到玉米饼里的猪油渣。她炖了一锅猪肝、猪肺,因为它们存不住,里面加了很多洋葱和辣椒调味。他们吃到半截停下来歇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吃。

饭后萨拉说:我相信如果你刮了胡子可能会好看些。

——如果你有剃刀我可以试试。英曼说。

她从箱子里翻出一把剃刀和一条宽大的用油处理过的皮带,拿过来放到英曼腿上。

——这也是约翰的。她说。

她从水桶里舀出足够刮脸的水,装进一只黑盆里放到火上加热,等到开始冒热气,再将水倒入一个葫芦瓢中,然后点燃一根插在铁烛架上的蜡烛,英曼把所有的东西端出门外,摆到门廊一头的搓衣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