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床上流满了鲜血(第8/11页)
英曼离开洞穴,继续绕着岩石向前移动,最后沿着溪流穿过的峡谷下行,朝那几人的位置靠近。就在他们视线以外的地方,他发现了一棵枝杈很低的铁杉树,他往树上爬了大约十英尺,紧贴黑黝黝的树干站在一根树杈上,像他曾经见过的白天在树上藏身的长耳鸮一样。他模仿野火鸡叫了三声,随后便静静地等待。
他能听到那几人在谈话,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片刻后,拿手枪的人就举着海军左轮慢悠悠地转了过来,径直走到铁杉树下,英曼只能瞧见他的帽顶。拿手枪的人把左轮夹在胳肢窝里,摘下帽子,用手挠了挠头发。他的头顶已经秃了,露出纸牌筹码那么大的一块白色头皮,英曼的枪就瞄向那里。
他说了声:嗨!
拿手枪的人一抬头,英曼扣动扳机,没有打中那块头皮,子弹从肩腾靠近脖子的地方射入,从腹部炸出来,跟着喷出一大团东西,如同剧烈的呕吐一般。那人的腿骨似乎突然间融化了,他倒在地上,想朝前爬,但手却什么都抓不住。他翻过身,想看看是什么猛兽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击。当他们四目相对时,英曼伸出两根手指一碰帽檐,跟他打了个招呼。那人随即便死去了,脸上一副困惑的表情。
——打中了吗?另两人中的一个从下边喊道。
之后的一切就简单了。英曼从树上下来,沿着来路快速绕回到岩石上,从它的另一侧下来,这一次是逆着溪水的流向,摸到篝火附近。他躲在一丛杜鹃后面等待着。
火边的两人一遍遍地唤着,英曼发现原来自己打死的那人名叫伊本。最终他们不再呼喊,拿起斯普林菲尔德步枪,朝上游找去。英曼借着树木掩护,紧跟在后。他们发现了伊本那已经不算完整的尸体,然后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商量该怎么办。从声音中明显可以听出,他们真正的愿望是把眼前的一切抛在脑后,赶回家乡。但正如英曼所料,他们最后还是决定向上游搜索,以为凶手必然朝那个方向逃跑了。
英曼悄悄地跟着他们,往山坡上走去。他们一直在溪边间距很近的大树之间穿行,担心偏离溪水会迷失方向。他们是城市青年,对森林心存戒惧,想到自以为即将展开的杀人行动,脸上一副凝重的神情。这里,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片无路的荒野,然而在英曼看来,他们却有如行进在通衢大道上一般。他们装模作样地寻找凶手留下的踪迹,但除非是泥浆里的大脚印那么明显的痕迹,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英曼靠得越来越近,开枪时,他简直可以一伸手摸到他们的衣领。第一个人被打在椎骨与后脑相接的地方,子弹从前面穿出,掀掉了他大半个额头。不用说,他马上应声瘫倒。另一人半转过身,英曼一枪打在他的腋窝附近。让英曼沮丧的是,这一次没能一击毙命,那人跪倒在地,手里仍抓着步枪。
——如果你们待在家里,就不会有这些事了!英曼说。那人想把长枪掉过来对准英曼,但英曼已经扣动扳机,打在他胸口上,距离如此之近,枪火把他的衣襟都烧着了。
两个费城青年送命的地方距洞穴不远,英曼把尸体拖进洞里,安置他们坐靠在洞壁上,然后又取来斯普林菲尔德步枪,支在他们身边。他沿着溪水向下,走到铁杉树旁,发现仅存的那只母鸡已经挣脱束缚,跑了出来。它的头插进纽约佬伊本肚子上的窟窿里,正在啄食被炸开的花花绿绿的内脏。
英曼从伊本的口袋里翻出烟叶和烟纸,蹲在地上给自己卷了支烟,然后一边吸着,一边看母鸡在伊本身上忙活。他把抽剩的烟头在鞋跟上捻熄,想起了一首弥撒曲。尽管这支歌通常是用对位复调编排的,他还是哼了一小段,心里琢磨着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