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斗鸡一样生活(第3/14页)

——他可是位传教士,英曼说,这个活与他的职业差距太大了。

他们干完后,小溪里东一块西一块地布满了牛的残尸。他们尽快将这些腐肉从水中拖出,远远地抛开,但溪水仍然是红的,让英曼想起夏普斯堡的那条小溪。

——要是我,几天内都不会喝这水的。英曼说。

——对,那人说,我想是的。

那人和英曼在上游的清水中将手和手臂洗净。

——来我家吃晚饭吧,那人说,还有个干草棚,睡觉正合适。

——除非你愿意把这锯从我们手上买去。英曼对那人说。

——我开价联邦钞两块钱,或邦联钞五十块。维西说道,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拿着吧,英曼说,不要钱。

那人一手拿起锯片,平衡搭在肩膀上,空着的手提起锯得不成样子的猎枪。英曼和维西跟着他,沿着小溪边的路向前走去。那人似乎因为将饮用水源清理干净,情绪开朗起来,甚至表现得有些诙谐。没走多远,他就停下来,一根手指放到鼻端,对着英曼两人眨了眨跟睛,然后走到一棵大栎树前。树干齐眼高的地方有个树洞,他把胳膊伸进去,摸出一只用瓶塞塞住的棕色酒瓶。

——我还有不少瓶酒藏在附近,以备不时之需。他说。

他们靠着树干坐下,酒瓶在三人中间传来传去。那人说他叫朱尼尔,接着讲起他年轻的时候,在各地周游,靠斗鸡谋生活的故事。他说有一只多米尼加大公鸡特别出众,它活着只为两件事:与别的公鸡斗,与母鸡交配。连着好几个月,不论什么样的对手,都在它面前一败涂地。他说起那些史诗般的战斗以及充满戏剧性的胜利。斗鸡在谷仓中进行,有时候,多米尼加鸡眼看即将败北,它就一下飞到房梁上,待着不动,所有的观众都开始冷嘲热讽,待讥笑声达到最高潮,它就猛然间像铁锤一样直跌下来,砸在对手身上,在地上留下一摊鲜艳的鸡血和鸡毛。

朱尼尔说在他的旅途中,女人们纷纷投怀送抱,其悍猛的劲头不亚于砸向对手的多米尼加鸡。他记忆尤深的是位已婚妇女,她的丈夫邀请朱尼尔在斗鸡的空当到家中小住几日。那女人瞧上了他,一有机会就挨挨蹭蹭地揩他的油。一天,她丈夫出去耕地,她到井边汲水。当她弯腰拿水桶的时候,朱尼尔从后面过来,把她的裙子撩到背上。他说,那女人裙子底下根本没穿内裤,他把她就这么按在井口上……,前后持续的时间大体与她从井里摇上一桶水相当,干完后他就把公鸡在胳膊底下一夹,上路走人了。他想让英曼和维西相信,当年,他经历过许许多多这样美妙的日子。我的艳遇可不少。他说。

维西空腹喝酒,脑子已经晕了。他觉得这件事极妙,等朱尼尔讲完,他欢呼了一声,然后含糊不清地讲了起来,说这才是一个男子汉该过的日子。

——像只斗鸡一样生活,那就是我的目标。他用充满渴望的口吻说。

朱尼尔说漫游的日子确实舒心,他的一切烦恼都是从定居结婚开始。结婚三年后,老婆居然给他生了个黑鬼孩子。更气人的是,她拒绝说出生父的名字,剥夺了朱尼尔正当的复仇权利。他想离婚,但法官不予批准,理由是朱尼尔在娶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个荡妇。

她后来又叫自己的两个姐妹到家里同住,她们在淫荡方面与朱尼尔的老婆可算是棋逢对手。其中一个生了一对双胞胎,说不清楚是什么人种,虽然现在已经好几岁了——朱尼尔说不准具体的年龄——可得到的教养和一对野猪也差不多。家里所有人,包括双胞胎的母亲,连名字都懒得给他们取,要单独提他们中的某一个时,就用拇指朝那个孩子一点说:那个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