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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啊,别让我再想这件事啦,让我想点别的事情,譬如回忆一下远在美国的范・霍珀夫人。她一定在跟女儿一起安享天伦之乐,夏日便到长岛别墅度假。她们一定整天打桥牌,看赛马,范夫人对赛马是很入迷的。不知她是否还戴着那顶小黄帽,那帽子遮在她的圆盘大脸上显得太小了。我仿佛看到她悠闲地坐在长岛别墅的花园里,膝上放着小说、杂志和报纸,看到她拿起长柄眼镜,大声对女儿叫喊道:“快来看,海伦。报上说迈克斯・德温特谋害了自己的第一任妻子。我一直觉得那家伙有点不对劲,曾劝那个傻姑娘不要遗恨终生,可她不肯听我的金玉良言。这下她算把自己给害了。报纸为了能登上她的照片,大概会出大价钱给她。”

有谁碰了碰我的手。原来是杰斯珀,它把又凉又湿的鼻子伸进我的手里。它从大厅跟踪我来到了这儿。一个人见到狗为什么直想落泪?这种动物给人以无声的同情,带有伤感的意味。狗都是有灵性的,杰斯珀觉察到家里出了事情。主人要是把行李装箱,将汽车开到大门前,狗会耷拉着尾巴,郁郁寡欢地在一旁观看。待汽车的声音消失后,它们便灰溜溜回到大厅,钻进狗窝里……

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后来空中的第一声炸雷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坐起来,看看表已五点钟,于是下了床走到窗前。外边一丝风儿也没有,树上的树叶无精打采地低着头等待着。锯齿状的闪电划破蓝灰色的天空。远方又响起滚滚闷雷,可是仍不见雨点落下来。我来到走廊里,竖起耳朵,却听不见一点动静,于是又走至楼梯口,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有。由于雨云遮住了天空,大厅里昏暗无光。我下了楼,来到游廊上。这时又响起了一声炸雷,一滴雨水落在了我的手上,仅此一滴,之后再没有雨水降下来。四周昏天黑地,但是山坳那边的大海宛如一泓黑色的湖水。又一滴雨水落在了我的手上,接着又响起一声炸雷。一位女仆开始关楼上各房间的窗户。罗伯特走了进来,关上我身后客厅里的窗户。

“先生们还没有回来吗,罗伯特?”我问。

“没有,夫人,还没回来。我以为你跟他们在一起呢,夫人。”

“不,不。我回家好一会儿了。”

“你要用茶点吗,夫人?”

“不,不,等等再说。”

“看起来,天终于要变啦,夫人。”

“是啊。”

可仍不见下雨。自从两滴雨落在我手上后,再没了动静。我走回屋,来到藏书室里坐下。五点半的时候,罗伯特走进了房间。

“汽车刚刚停到门口,夫人。”他说。

“谁的汽车?”我问。

“那是德温特先生的车,夫人。”他回答。

“德温特先生亲自开的车?”

“是的,夫人。”

我挣扎着想立起身,可两条腿像面条一样撑不住躯体。于是我只好靠沙发坐着,嗓子眼儿干得难受。不一会儿,迈克西姆来到了屋里,傍着门口站定。

他看上去十分疲倦,苍老,嘴角显露出我以前从未注意到的皱纹。

“全都结束了。”他说。

我等待着下文,自己却仍然说不出话来,也迈不起步子向他靠近。

“结论是自杀,”他说,“不过却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死者当时的心理状况。所有人都如坠云雾,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我坐到沙发上说:“要是自杀,那么动机呢?动机是什么?”

“鬼知道,”他说,“他们似乎认为不需要什么动机。霍里奇老家伙斜睨着我,问我丽贝卡是不是在金钱方面遇到了麻烦。她缺钱花,真是天方夜谭!”

他走过来,站到窗户前眺望着外边的绿草坪说:“天要降雨了。感谢上帝,老天终于要降雨啦!”